十一年后,某个寻常的夏日午后,仙台冰场。
“羽生君!羽生君!!糟了他还是没有反应!”
“快叫救护车!”
“先把他抬出来,冰面太冷了!”
好吵。。。。这是怎么了。。。。
四肢异常沉重,光是抬一下手指便觉得十分疲累,他好想继续睡,可周围人声嘈杂,吵得他头好痛。
“醒了醒了,太好了!”
。。。。是在说他吗?他缓缓抬了抬眼睑,畏光地眯了眯,又努力睁开,扫了扫近处几张面露欣喜又竭力屏息的面孔。
放学了吗,还是她又翘了音乐课来健身房,“清浅?”
“我在!”她忙挤到他身前,握住他因为垂在冰面而乍凉的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他头痛欲裂的闭了闭眼,“有点想吐。”
见他又白了面色几近昏厥,原本尚算冷静的她也慌了,“救护车马上就到,”她极力压抑着颤抖,可声音却带了明显的哭腔,“羽生君,你不要睡!”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他想起来了。下午练习跳跃时一个小孩子突然冲过来,而自己为了紧急避让被迫整个人抛出去砸上冰面,又因为惯性撞在了场边的水泥护栏上,然后,他就人事不知了。
等等,他好像看到了。。。。清浅?
是清浅吗?
“嘶!!!”他急急起身,果然一阵意料中却无法忍受的头痛袭来,正龇牙咧嘴地捶揉着脑袋,下一秒却被一股不容拒绝又异常温柔的力道按回床上,“别动。”
真的是她。
十一年了,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不认识我了?”一抬眼正对上她笑意盈盈的明睐。
“你怎么会在那里?”想要问的太多太多,可到了嘴边却是最没有营养的那个。
“我去拜访之前的健身教练,”她缠了一截输液管,捂在手里继续暖着,“本打算临走前去冰场边的自贩机买瓶水,忽然听到冰面一片嘈杂,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你倒在地上。”她微皱了眉,似是不愿回想,又抬眸细细看了看他的面色,长长舒一口气,“好在你醒了。医生说最好留院观察,等打完吊针会先带你做一下检查。”
“这样啊。”他顿了顿,“你一直。。。。”忽然听到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姐姐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前。
“你家人到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不及他思考的利落起身,拿着放在一边的包包便往外走,恰巧与刚刚开门的姐姐打了个照面。
依稀听到“举手之劳”“改日拜谢”之类的客套字眼,他有些心焦,又不便在姐姐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在她临出房门之际急急一句,“过段时间请你吃饭!”
她本已经走出去,闻言从房门的一侧探回脑袋,冲他愉快的摆了摆手。
“你怎么样?”姐姐搬了椅子坐到他身边。
“好些了,”他恋恋不舍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忽然一句,“姐姐认识她?”
“嗯?”姐姐顺了他的视线看过去,“哦,嗯,不算很熟,之前在冰场旁的健身房遇见过。”
“‘之前’?是我还上学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我还没去冰场上班吧?”姐姐嫌弃的拧了拧眉,又擎了下巴努力回想一会,“虽然遇见的次数不多但是说起来。。。。上次见她大概是四五年前了吧?”
如此算来,她在大学毕业后就回到这里了。
“她刚刚说,你们是‘同学’?”
“同学”。。。。吗?往昔的美好在脑海里慢慢浮现,他怅惘又似失而复得的笑了笑,“也许吧!”
“嗨,这边这边!”到了冰场前的露天停车位,她开了副驾驶位的车窗,果见他迅速而不失优雅地拿起置在身侧的大衣,一路小跑过来。
他似乎,已经长成成熟稳重的大人了啊!
“真不好意思,”他打开车门,却并未第一时间上车,而是迭迭道歉,“明明是我请你吃饭,却还要你来接我。”
“没关系啊,”她看了看时间,招手催他,“先上车,不然碰到下班高峰期就郁闷了。”
“放心,”他扣好安全带,拿出手机打开导航,“我会尽量规划好路线的。”在她刚要道谢之际忽然顽皮的眨眨眼,冲她亮了两排整齐的小白牙,“毕竟很久没有见过你‘郁闷’的模样了。”
。。。。行吧她收回刚刚的想法。
她没有边开车边听广播的习惯,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当然有说不完的话,余外的一切反倒成了噪音。
只是在说到某个节点时,还是不可避免地都选择了沉默──因为在十一年前,不知为何,她自他飞到加拿大不久便切断了联系。
虽然彼此都明白这不是谁的错,但十一年的空白突兀地横亘在他与她之间,即使现在彼此都成为了合格的大人,也到底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想知道,”时间悄悄地流逝,他终究不想浪费与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后来为何不再回复我的邮件。”
他其实想过要找她,在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想要退缩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回冰场拍摄视频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一遍一遍地拿起手机又放下,把烂熟于心的邮箱地址填了又删,删了又填,却终是颓废的把手机扔到一边,蒙上被子,假装无事发生的鸵鸟。
他其实一直很想问她为什么,可他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他只是好想她。
“啊。。。。”她咬了咬唇,眼神乱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