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矾没有预料到绛清会有这一相让的举动,遂对其中缘故感到好奇,不失倨傲的说:“给个理由。”
绛清平视他,深深静静:“礼、乐、射、御、书、数六道题,射与书两道已被抽取,剩下礼、乐、御、数四道多是文事,唯有“御”考较武者,我愿你我二人能有一人抽中此题。若那人是我,未免胜之不武。是以,不如你先。”
众人:- -
见过礼让的,倒没见过礼让得这般霸气的。绛清说话总是淡淡的,但应对山矾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多数人虽对红腹锦鸡一族并不了解,却在心中对这一脉出了一位如此出类拔萃的仙君心生艳羡。
所谓“御”,众人猜想,是仙者驾驭自己的坐骑进行的一场比试。
坐骑最为彰显仙者的身份与性情。初心修为高深,却一直踏云。凝明替香霁代管的车舆即是一景,天马金辇声名煊赫,即使是人们未曾见过,也必然听说过。如此推衍到各位仙君,这一道比试应是十分好看。然而若在散花坞进行却是艰险立现。此地峰峦如刃,云河如怒。除求娶者及其同伴随从,今日其余宾客俱是由主君的仙侍统一安排抵达的。
山矾闻言,不怒反笑,一双冷眸盛着流光,不甘示弱的回视绛清:“既如此,本君也不必费时费事,直接选“御”便是。”说到最后一句时,转而望向仙侍官。
书写“散花”、且画了主君小像的求娶者把比试规则说成“费时费事”,虽或多或少受了绛清些许激将的影响,却着实令人反感。山矾与辰鱼不同,辰鱼求亲虽显得诚意不足,却是回旋有度。而山矾步步进取,却只是要赢。
仙侍官向主君一番请示后,清了清嗓子,道:“也不是不可以,若四位仙君意见一致,“御”一题即能直接选定。”
这就是说要视其他三位仙君的意愿而定。绛清自不必说,这本就是他的倡议。如此,就看初心与辰鱼如何决定。
凝明与初心俱是踏云而来。凝明侧首向初心低语:“那绛清诡计多端,御一题最为凶险。你若不愿,不必勉强。”
初心知晓他恨不能将每道试题都放弃了才好,徐徐摇头,却笑得明亮:“大殿放心,无论哪一题我皆可应对,这一题亦无妨。”
凝明见她一笑一顾盼,神采飞扬,俱是灵动,想起西天门仙子云端跌落事件,蓦地疑窦丛生。想着初心虽是无趣了些,相貌却极为出众,她数百年长在无花宫,听闻无释待她又极为不同。难道无释竟能全然无视于她,却独独钟情懵懵懂懂的团圆?这一切似乎很有些说不过去,遂满面狐疑,突然发难道:“那日在西天门驾云跌落的仙者真得不是你?”
初心:- -
这事八卦君不是凭借一己神乎其技的判断力早在兮院的地窖时就已定下结论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旧事重提了呢?
初心装作完全没有听见凝明的话,只向仙侍官连连点头,以示同意。
辰鱼更是一脸轻松,还是乐陶陶的凑着热闹说:“三位既意见一致,本君又怎能甘居人后,我自然是奉陪到底。”
见四位仙君意愿一致,这一轮直接定为“御”。仙侍官向众人诠释道:“御术是要四位仙君去散花坞最高处的断影峰取一枚冠羽。”
众人:- -
此处竟还不是最高峰?众人有些瞠目结舌。
仙侍官继续道:“于天命即将终结之际,鸟族主君会在断影峰等待仙身陨灭,陨灭之时皆会给后一任主君留下一枚冠羽。本轮比试即是要四位仙君御风取回先主君的冠羽。”
御风?
这即是说不能驾驭任何坐骑。
身为鸟族中人,御风自然是较别的族类略有优势,只是来散花坞尚且艰险,更何况断影峰呢。
一听御风,先前还声称要奉陪到底的辰鱼首先说:“诸位皆知我来自蓬莱,若是御水倒还差强人意,御风上断影峰,本君并无把握。看来这一轮比试,本君只能弃权。”
众人想,他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甘居于人后,却最是深藏不露,每一轮不是示弱、便是藏拙。
四位之中退出一位,第三轮遂由初心、绛清、以及山矾参与比试,其他人去场外观战。
断影峰位于招亲这处选址的背面,故而先前没有人注意到它。众人举目,断影峰云涛汹涌,风云开阖,变化倏忽,众鸟绝迹。临行前,绛清一回眸,一眼便看到凤冽站在醒目的方位,衣袂在风中扬起,正静静注视着他。眼神有两分嗔怪,八分无奈。教凤冽说什么好呢,绛清明知凶险却不顾自身的安危极力促成这场御术。说到行事决绝,绛清对他所爱之人如此,对他自己更如是。
此时,翠羽和白羽也纷纷翘首张望,断影峰是一处它们难以企及的地方。初心却是被凝明的再度求证骇得不敢回望,只将一道背影留与众人,却依稀感觉有一道目光淡淡的投过来。她心下忐忑,背上灼热,遂对自己感到莫名其妙。有那么一刻,她立在阿端的视线中,她虽已名满仙林,可在阿端看来,初心她失去太多,已是所剩无几。
山矾站在初心的右侧,团圆稍微一瞥,便自初心转到了山矾。想起这位仙君容貌惊艳,更胜于女子,团圆立时将眼神收回。在她那一瞥中,山矾的身形有一种冬枝的冷韵与清癯,单看背影很难与那跋扈的性格联系在一起。
三人御风而行,倏忽之间便不见了彼此。
初心这边,风最初是四面八方胡乱卷来,她被越卷越远,似已远离小次。风在耳际或嘶吼、或凄厉,或悲鸣,闻之万分不适,如在炼狱。初心意识到这风不是因独特的地势所造成,而是她正处于灵力强大的仙阵,所观所感未必不是一场幻境,遂阖眼顺势而行。行过一小段路程,又与另一股风在狭路间相逢。那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