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你再敢多嘴我就抽烂你嘴巴。”
……
宴怀洲面色越来越沉,瞳孔幽戾,神情冷得要吃人。他捏着纸页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随后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心脏一下重比一下的跳动着,胸腔仿佛燃了一团火,把他五脏六腑都烧成灰了。
整整十页,少女的笔记越来越凌乱,昭示着她的恐惧愈演愈烈。
后面被撕毁了几页,还有断茬,宴怀洲强撑着,翻到最后一页。
刺目的标题,端端正正两个大字,一瞬击毁了宴怀洲,骤然间天旋地转。
——遗书
宴怀洲手臂瞬间脱力,从笔记本上甩到桌角,他整个人像被溺在了深海里,海水不断的往他嗓子里猛灌,窒息般的痛苦扼制住了他喉咙,浑身麻痹到毫无知觉。
……
我不想再撑下去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缺失了什么,我一直都是不完整的。我努力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努力学习说话,可是除了爸爸妈妈,我还是讨厌和任何人接触。
我的生命好像只剩下做不完的噩梦和吃不完的药。
哦,对了,现在又多了一样——受不尽的欺凌。
我不想与人交恶,但我的存在,好像妨碍到了别人的快乐。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有人觉得我该死,那我就死吧。
可是我有点舍不得爸爸妈妈,还有……那个少年。
他好像梦里那个男孩长大的样子。
我真想,开口叫他一声哥哥。
……
泪水毫无征兆的滚落,滴在‘哥哥’两个字上,晕染出一片洇湿。
不知何时降落的黑夜,也被这滴滚烫的泪,烫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口子。
-
与此同时,南城。
南嘤在墓园待了一天,回来后就在家检查行李,一切收拾妥当后,抬眼看了眼墙上挂钟。
7点19分。
最后一晚的烟花宴已经快走入倒计时,南嘤没有等到宴怀洲,正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时,却先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是方医生,但接通后响起的声音却是南姝:“我想见一面陆许琛。”
南嘤顿感一道雷劈在了头顶,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南姝铁了心,没有一句废话:“当我求你,带他来见我,就今晚。”
挂断电话后,南嘤还觉得荒谬至极。
沉默了将近十分钟,她才爆了声粗口,气急败坏地穿上外套,拿上钥匙出门去了陆宅。
不为什么,就为南姝那一个求字,她都没法不跑这一趟。
一开门,陆许琛看到她的脸,表情立马冷却,还没来得及出口赶人,南嘤一句话把他钉在了原地——
“南姝想见你一面。”
已经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陆许琛一愣,但转口就想拒绝。
现在多事之秋,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南嘤像是早有所料,冷笑了一声:“你欠她多少心里有数吗?怎么,现在怂到连见她一面都不敢吗?”
陆许琛梗着脖子,表情有几分慌乱,心头竟然奇异般闪过了南姝年轻时的音容笑貌,那点不值钱的愧疚感最终还是迫使他点了下头。
街上车辆稀少,都已经去往汇展中心观看烟花表演。
只有他们这辆车,在黑夜里孤独地驶向郊外,也驶进未知的深渊。
其实后来回想,所有人的命运,都是在这看起来最普通不过的一天开始改变的。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烟花秀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刻钟的倒计时。
本来安静空旷的医院,底下围满了一圈人,有医生有护士,也有普通人。
南嘤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下车后,她和陆许琛往人群方向奔去。
在周遭慌乱的惊呼声中,他们抬头望向了医院楼顶的天台。
南嘤脚步踉跄了一下,腿开始发软,几乎站不稳。
陆许琛定眼看了许久,才依稀辨认出那道影子,表情立马惊恐无比。
四层楼的天台上。
周围明亮的灯光里。
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长裙,赤脚站在天台边,长臂舒展,随着夏夜刺骨的冷风旋转起舞。
她闭着眼,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沉浸在自己的舞蹈里。每一步,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落脚,都惊心动魄。
心有所感般,她视线不经意往下一瞥,然后又闭上眼,愉悦地勾起嘴角,动作幅度逐渐变大,最后她凌空而起,两双长腿在空中排开一个优美的一字马,经典的芭蕾舞动作。
双臂舒展,头仰起,天鹅颈的弧度与曲线美的恰到好处。
高傲自信,一如当年。
她在此时,终于缓缓睁眼。
看向远处的夜空。
冷月高悬天际,清冷的光辉染白了半边天。
她微微笑了,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一下天空。
-
“砰”地一声,烟花在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钟,在空中绽开。
赤红火焰与地上的鲜血交相辉映,美到诡异。
救护车、警车、媒体拍照的咔嚓声、哭喊声、凌乱的脚步声……一切一切都离南嘤远去了。
陆许琛趴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南姝艳红的裙子翻飞,露出里面白色内衬,上面透着一行仿佛被血染就的字——
【陆许琛,我不爱你了。】
南嘤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