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他看到,宴怀洲浓眉紧蹙,眼角红得像滴血,而那双向来冷淡薄凉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泪光。
……他哭了。
“我知道她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可我不知道,她跟我一样,还想过死。”
“我不敢问她经历了什么,我怕啊……”
宴怀洲习惯性地用胳膊盖住眼睛,不想让人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可声音早已出卖了他。
他低哑艰涩地说:“我来得这么迟,我怕我做多少,给她多少爱,都补不上她的缺口。”
“我怕,有朝一日,她会成为第二个小澄。”
“我怕……我留不住她。”
宴怀洲声音越来越轻。
但每一个字,都石破天惊地将沈轻言震在了原地。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宴怀洲天之骄子,自小桀骜不驯,后来遭逢变故,又铁血手腕,对他父亲叔叔都狠辣果断,从未动过一丝恻隐之心。
他轻狂也冷漠,对人对己都留三分。
骨子里的倨傲坚韧,冷硬似铁。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今晚,近似卑微地连说了四个怕字。
这得有多爱啊……
沈轻言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宴怀洲止住蔓延外溢的情绪,以为这通电话还是南嘤打来的,掌心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目光幽幽望了过去。
沈轻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我哥。”
滑接听键,叫了一声哥。
沈翊鸣还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懒洋洋慢悠悠开口,“老弟,地址给你发微信了。别忘了在咱妈那多帮我挡两个月。我头中秋再回家。”
“你就野吧。”沈轻言现在没空骂他这个不着调的哥哥,敷衍一句:“行了挂吧,我有正事。”
沈翊鸣终于摆出一副当哥的模样,嘱咐道:“不管你要这个地址干嘛,别惹事,听到没?”
沈轻言刚想乖觉应声。
这家话下一句又飚过来了:“有事提前跟我解除一下兄弟关系,可别拉你老哥下水。”
沈轻言:“……”
啪一声挂断电话。
他暗骂了一声,点开微信界面,转头对宴怀洲说:“那个人挺精明,每次发论坛的IP都不一样,我哥把他真实地址揪出来了。在恒景丽苑D栋908。”
宴怀洲眸光骤暗,二话没说,兜头又灌了一大杯酒,就捞起外套,大步流星往外走,背影一股子肃杀之气。
沈轻言抓起沙发上他落下的手机,紧忙跟了上去,猛地拽住他胳膊,“你今晚喝醉了,明天再去处理他。”
宴怀洲抓过自己的手机,眼神阴冷到极点,“等不了。”
为南嘤,为他妹,都等不了。
沈轻言很少见他有这么冲动的时候,真怕他出事,知道拦不了,说:“那我跟你一起,省得你一个不留神把人弄死。”
“我一个人去。”宴怀洲拍了下他肩膀,冷冷勾起唇角,“这种傻逼,不值得我把自己搭进去,放心。”
“别告诉南嘤。”
-
邵晨停好车熄火,吊儿郎当地点了根烟,坐驾驶位上拨了个电话,那头在快挂断的时候才不情不愿接起。
冷冰冷,厌恶的语气:“找我干什么?”
“宝贝儿,”邵晨悠悠吐出一口烟,“对我态度好点嘛,我帮了你这么大忙,怎么报答我啊?”
他放荡一笑:“今晚要不要过来?”
“你别得寸进尺!我说过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两清了。”
“我冒了多大风险给你处理掉你讨厌的人,你说两清就两清?”邵晨轻佻嘲讽,余光往后视镜一瞥,看到阴影里走出来一个高大劲瘦的身影,黑衣黑帽,手上好像还拎着什么东西。他觉得奇怪,多看了一眼,但也没在意,弹了弹烟灰,笑得越□□荡,“咱们睡都睡过了,就别在这装清高了吧,难道我没让你舒服?”
“你他妈——”
“卧槽——!!”
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
空旷的地下车库所有灯一下子全都灭了,漆黑无比。
借着手机屏幕照出的一点光亮,邵晨被突然出现在挡风玻璃面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就是刚刚那个奇怪的人。
他从黑色帽檐里缓缓抬眼,一双漆黑瞳眸泛着冷冷幽光,阴戾凶狠,恣雎尖锐。
邵晨被这样的眼神吓得呼吸都停了。
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没反应过来,眼前的黑影有了动作。
他抡起手里的一根铁棍,照着车前的挡风玻璃,狠狠砸了下来。
“呲啦——”的一声暴响,玻璃渣四溅。
邵晨手机直接从手上滑落,后背被激起了一层冷汗,后知后觉抬起胳膊挡住脸,但碎裂的玻璃渣还是溅到了他脸上,尖锐的刀片割肤,鲜血和痛感一齐袭来。
邵晨整个人吓傻了,以为碰上了变态杀人魔,抱着脑袋怂包一样大哭出声:“大哥大哥!!饶我一命!!我有钱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宴怀洲冷笑一声,用铁棍敲打了下他的车壁,冰冷阴狠的语调:“滚出来。”
电话还在通话中。
那头的人,听到这短短三个字,正想拨打110的手指僵住,大脑瞬间发麻。
邵晨哆嗦着手,解锁车门,大腿发软,直接从驾驶位上滚了下去。
他缩在车门一脚,两条腿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