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鸢求情,难道是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微臣不敢!”呈昭卑微地抬头看向皇帝,极亮的眼眸,与他早亡的生母十分相似,“只是我与伏鸢一道长大,不希望她就此困在皇城。”
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打了呈昭一巴掌,“你不希望?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朕今日便告诉你,昀京的所有人,都不是你该惦记的!”
他的嘴角映出一丝猩红,自嘲道:“可当初,陛下不是答应我,可以带伏鸢走的吗?君无戏言啊!”
“此一时彼一时,这其中厉害你不需要明白,好好当你的林小郎君即可。”皇帝对他没有丝毫怜悯,依旧冷血而威严,他承认,对于呈昭,是亏欠的,可这天下谁又能做到不负任何人?
呈昭挺直脊柱,拱手相道:“微臣自知不被陛下所喜,但请陛下念在我阿娘身死寅朝和臣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能赐臣一个恩典!”
“还是放不下儿女情长?”
皇帝摇摇头,却对着太后哑然一笑,“母后觉得该如何?”
太后打着哈欠,倚靠着凤座,“罢了,有哀家在此做保,省的陛下再食言,你且说说要什么?”
“若有一日,伏鸢想离开,请放她走吧。”
呈昭了解她,做了约定必会遵守,何况未来的天子若出事,于天下百姓不利。伏鸢自小长在昀京,得太后教诲,已将寅朝看得无比重要。
那个他守了两辈子的人,一直都活得不自由,呈昭,理当为她多考虑一些。
太后蹙眉,似是惊讶于呈昭的回答,“哀家以为,你会想恢复身份,或是在圣旨还未下达时,先要了伏鸢,没想到却是替她留了后路。”
“臣恳请陛下与太后开恩。”
皇帝自知这孩子犟,也不好做得太绝,“明日,朕会命人给你送道圣旨,至于什么时候给她,你决定吧。”
“是,臣叩谢陛下圣恩。”
伏鸢在他们眼中,是太尉嫡女,是最适合待在天子身侧的人。可在呈昭心里,她只是伏鸢,除此之外,只是自己一直情深缘浅的鸢鸢。
皇帝见他离开,长叹道:“小六与呈昭倒是截然不同,小六这人做事不计后果,又狠得下心,情愿执拗些,也要将想要之人留在身侧,这点远比呈昭硬气。”
“你选得人,自然更加不择手段。”
太后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唤过身侧的嬷嬷,“哀家累了,皇帝早些回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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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服了几贴药,李通仍旧不见好。
流水一样的补品下去,愣是只换回了一口气。如今李进和太子皆得了好处,唯有李通不知生死,实在不公。那些刺客死的死,逃的逃,李通这心口的一刀,竟如此之深。
“太医,六殿下究竟还有没有救?”伏鸢端着药,怎么也喂不进去,“实在不行,您给个准话吧,我也好命人备口棺材。”
“小娘子稍安勿躁,晋王这伤虽已控制住,可要想苏醒还得看老天了。”太医提笔写下一张方子,“此乃专治刀伤的古方,但有一味白灵芝却是难寻,就连宫中也无踪迹,小娘子若是与南岭的人相熟,可以试着问询,但也要抓紧时间。”
南岭......
“我这就去找,绾果儿你在此照料,不认识的外人一概不许进来。”
如今李通重伤,难保他人不会趁机来除掉他,何况晋王的封号,不比梁王李进差。
伏鸢找到绵绵时,她正在收拾所带来的东西,“你来得正好,我听说六......晋王还没醒,知道你心急,想着干脆把爷爷给我备的药材都给晋王拿过去。”
“我确有一味药材想问你有没有?”伏鸢拿出方子,指着白灵芝三字看向绵绵,“李通急需它救命。”
绵绵犹豫不决,该死!这药她还真有!
“其实吧,倒不是我不想给,不过这白灵芝怪得很,爷爷也不许我用。”绵绵暗自叹息,她虽知伏鸢救人心切,可唯独这个药是她不愿的。这能救命是不错,但这药也奇,需得人血供养,更会损耗供血之人的寿命。
她自然知晓伏鸢会为了李通铤而走险,可这是别人的男主,伏鸢不过是个被寥寥几句带过的女配,何须为了李通操心。
“求你了,若有后果我自己担着,绝不连累你。”伏鸢心急如焚,这些日子连着操劳,袖口都肥了一圈,纤细的手臂抓着绵绵时,竟也使不上力,“李通不能有事,不然你我以后如何出宫游玩?”
这是她们一见面时便定好的约定,但李通若不继位,只怕曲家难有活路。
“怕了你了。”绵绵不情不愿地翻着柜子,洁白的灵芝躺于丝绸的锦盒中,像是等待一场甘霖的唤醒。
“这东西,需得一个人不少的血做药引,才能发挥药效,若是两个人我也能帮下忙,何况要不是你想救他,我才不甘心拿出来。”她看不惯李通,更不想帮他。
伏鸢利索地拿起针线篓里的剪子,眼都没眨一下,直接隔开手腕,“不能告诉其他人啊,尤其是林小郎君和李通。”
鲜红的血触及白灵芝的那刻便被尽数吸收,屋内弥散着奇异的馨香。
“哎呀,你慢些,自己身体都还没好就为了晋王拼命,他可未必会感谢你。”绵绵翻箱倒柜,训着包扎的纱布,得亏她三天两头磕碰,不然还真找不到包扎的药品。
伏鸢的脸色煞白,额上满是细汗,远比雨后的山荷更加娇弱。眼看着白灵芝的周遭皆染上血色,绵绵一把抓过伏鸢的手腕。
心疼地抱怨,“我的剪子那么钝,划起来肯定很疼。”金创药触及那已泛白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