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眼睛,叹了口气说:“若都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这世间的事就简单多了。”
她不再说下去,转进屋点上一盏灯把那双“袜子”不合适的地方拆了重新编织。
阿甡的心里还有个问句,此时听到她这句话,虽然听不懂但觉得有些沉重,只得把这疑问放下。
他把门顶上,坐在火炉旁烤着自己生了冻疮的手,问容烨:“你今年几岁?”
“二十一。”容烨说:“我比你大四岁。你别没大没小的叫我名字,叫‘大小姐’我听着怪讨厌,你叫我容姐得了。”
“我不叫你姐。”他扭头走进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早的,容烨听到院子里一阵响动。
她看到阿甡光着膀子,举着铁皮桶给自己冲脑袋。
他用一些碱面把自己又长长了一点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容烨站在屋子里,越过窗子看着他的后背。
大冷的天儿,干嘛光着膀子?她心里犯嘀咕。
她看他把头发擦干,直起身,从一旁的晾衣绳上拿下原先那件白衬衫穿在身上。圆圆的毛茸茸的脑袋在阳光下抖落一串水珠,身形像一头刚刚穿过水雾的小鹿那么笔直、健硕。
容烨觉察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她之前一直拿他当作容煜,如果容煜活着,他是否也这么高了……
可是他不是容煜。他是阿甡,不,或者连这个名字都是个代号而已。
他转身之际,左肩胛骨上露出一块黑色的刺青,青乌乌的一块。
应该是刺过什么之后又涂掉了的。
容烨走过去,扳着他肩头端详。
“你犯过事?”她问。
阿甡看着她,停下了动作。
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容烨穿着单薄的夹衣,只裹着一件裘皮大衣。阳光明明照着他们两人,他却觉得连那太阳也远远的变成了一个亮晶晶的冰壳子。
“你进屋去。”他伸手去合她的大衣下摆。
容烨挥开他手,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阿甡进屋把棉袄穿上,又拿了羊肚手巾擦着头上的水。
“你信我不信?”他望着她,笑,“你说过,无论我过去是谁、做过什么,在这里都可以重新开始。”
“我、我没有这样说……”容烨说。
“对,你说要守规矩,受约束。”
阿甡擦着脑袋靠近过来,容烨不由得往后退了退,腿肚子撞上硬邦邦的床沿。
“你怕我?”他笑着问,笑得很难看。
“我只是想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她说。她有些后悔今天没有把那个东西揣在怀里。
“你在找这个吗?”阿甡仍旧笑着,把那个手电筒摸到手里,递给她。
他凑近过来,把她逼得坐在床上,缩起腿来向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上。
“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你认定我是个坏人。”阿甡仍旧笑着,眼睛有些泛红,“好,我是坏人。你觉得就凭这个东西就能吓住我?你发烧那次,我就把它拿在手里,这样那样摆弄了半天。‘电牛棍’’?骗谁。”
他的脸越靠越近,容烨两手攥着手电筒,抵在两人中间,说:“你到底做过什么?我只想听你讲清楚。”
“容大小姐,我讲了你就信了?你一直防备我防备得紧。我们村里的小孩都知道,看人不但要看心还要论迹。我要是个歹人你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我为啥现在还在这里跟你夹缠不清?还是你觉得我是不能自己一个人下山吗?你是觉得我喜欢在这里陪你’过家家’吗?我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这里遭罪!”
“你走。”容烨说,“你现在就走!”
她的手摸向一旁的枕头下面,阿甡看过去,露出很受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