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枫离开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甚至连脚步声都听起来不如往常沉稳。
乔瑜看了眼面前未曾凉透的茶水,心道慕容枫当真是暴殄天物,山猪吃不来细糠。
她笑着摇了摇头,随手就将杯盏中的茶水倒入草丛之中,继续优哉游哉地烹调起茶水来。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后,她的喜好较之从前便改变了许多。倒不是说她不再喜欢那些事物了,只是在现有的条件下,有些东西纵然是想要复刻也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这样一来,反倒有些佩服那位造纸的穿越者了。”
乔瑜低声喟叹了一句,将杯中清茗一饮而尽,颇有些代酒浇愁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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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州太仓郡某处村落内,年轻女子扶着门,抬头望着眼前大雨如注的景象,神色显得有些忧愁。
她身后传来少年收拾行囊的声音,行李不算多,一些衣物,一点银铢而已。
“阿鱼,这雨下得这样大,过几日等雨停了再离开,不行吗?”女子转头,轻声同少年说道。
少年一边穿戴斗笠与蓑衣,一边扬起笑脸安慰女子:“阿姐,不碍事的。老师前些天已经离开了成州前往元京,我也是时候出仕去谋个一官半职了。”
女子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同少年说些什么,可在触及到少年坚定的眼神时,却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只能无奈地说道:“你从小就很聪明,也很有主见,阿姐旁的不能同你多说,但阿姐希望你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少年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颇为乖巧。
半刻钟后,两人相携走到了路口。女子抬头望着面前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的亲弟弟,一时间又是感慨又是担心。
“阿姐还是别送了,”少年看了眼女子绣鞋上的泥泞,“下雨天道路湿滑,很容易发生意外,阿姐陪我到这里就足够了。”
女子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拗不过弟弟的坚持。
“也罢——”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去经年,你也要小心行事,凡事不要逞强,也不要钻牛角尖……阿姐也不求你光复方氏门楣,只要你平安喜乐就好。”
少年再度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姐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喜爱之人一定要与我说明,我就算是强押了人过来,也要那人同阿姐拜堂成亲。”
女子哭笑不得:“你这样霸道,我哪敢同你言说啊……好了好了,赶紧上路吧。”
少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子,然后头也不回走向了远方的雨幕。
女子在原地驻足良久,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这才轻声呢喃道:“哪有什么喜爱之人啊……年少时见过太惊艳的人,往后就不会觉得有任何人比得上他了。”
“曾经近在咫尺,而今远如参商,此生注定有缘无分。”
*
晋国长安宫长清水榭内,乔玠原本正专心致志地批阅案牍,然而没过多久后,他的耳畔便传来了一道木门被推开的响动声。
乔玠不疑有他,头也不抬道:“撷芳,把药碗放在桌案上即可,这边暂时不需要伺候。”
可逐渐迫近的脚步声相较往日似乎有些不同,瞬间便激起了乔玠的警惕之心。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朱笔,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眼前突然间出现了一段皓腕——骨肉匀称,十指纤纤,掌纹却杂乱无章——这是属于一位女郎的手。
“我饿了。”
女郎的声音清冷无波,仿佛浸染了玉龙顶上的冰雪似的,平白生出几番不属于此间红尘的空灵之感来。
乔玠怔怔地抬起了头,在对上女郎那双狸奴似的冰蓝色眼眸后,触电般地收回了的视线,手忙脚乱地把分毫未动的点心推到了她面前。
“怎、怎么有心思下山了?是、是国师交付了任务吗?”
早已及冠多年的郎君此刻如同毛头小子一般,竟连一句礼貌性的询问都讲不明白。
段映从盘子中取出一小块桃酥,迅速塞进了嘴巴,鼓着腮帮子言简意赅道:“不寺(是)。”
“所以是偷偷地下山?”乔玠绞尽脑汁,想要同她多说些话,“还是说像以前一样,没过多久后又要回玉龙顶?”
这时段映已经将桃酥咽了下去,在感受到口腔里的咸味后,好看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我来找乔瑜。”
“啊。”乔玠神色失落,“我还以为……”
“准确来说是为乔瑜的烂桃花而来,”段映一脸正色道,“前段时间,她的紫微斗数有些变动,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些姻缘,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于她寿数有碍。”
涉及到乔瑜,乔玠总算是分出了点心思:“多出了一些?还于寿数有碍?”这恐怕不是姻缘,而是催命符吧!?
段映想了想,直言不讳道:“的确如此,你没听错。”
这回轮到乔玠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后,他又好似是想起了些什么,便在还未批阅的案牍内翻寻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后就找到了一卷来自元国的竹简。
乔玠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拉开了竹简。而段映则像少年时那样,好奇地将头探了过来,却只来得及看见“南宸王”与“和亲”两个不明觉厉的词语。
“什么是和亲?”段映望着眼前面沉如水的乔玠,目光单纯无垢。
乔玠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可在触及段映懵懂的眼眸时,却又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大概是男子和女子结下姻缘、成为夫妻的意思。”
“我明白了。”段映虽然对于某些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