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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大雪将歇,尚且还残存着几缕飞絮。

崎岖的山麓间,一道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影撑着木棍费劲地行走在积雪的山路上,不知不觉中就在身后留下了一排又一排的黑色脚印。

山坳里的山路极其难走,雪层堆积到了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将脚提出,再小心翼翼地借力搭在积雪上,抽出陷在雪地里的另一条腿......如此重复无数次,每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歇息一会儿,直到终于走出了这片低洼地。

过了低洼地的道路终于看起来好了一些,司命驻足在明显有被清理疏通过的宽阔大道前,低头看着道路上还算有几分条理的脚印和车轴印,沉思了许久。

所以……应该往哪边走?

如果说要以一个合理的身份去往乔瑜的身边,那么混在因雪灾而无家可归的流民堆里反而会更容易些。可若仅仅只是想要回到元京,那么或许逆着这些脚印和车轴印就不用再受这劳什子的跋涉之苦。

乔瑜......

司命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每年冬日的时候眼睛都会不舒服,今年的元京这样冷,也不知道在如此难捱的情况下,她的眼疾究竟有没有再度复发?往年好好将养着尚且还是那副不上不下的样子,更遑论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清苦。

一想到乔瑜那常年小病不断的身体,司命便觉得有几分忧虑。

如今仙界命轮破碎,尚且还在缓慢地修复当中,在这期间内,小世界里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都是有可能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走向......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司命在原地伫立许久,在考虑到了两种选择各自的利弊后,还是决定采取最为稳妥的办法。

于是,他迈开腿,坚定地沿着车轴和脚印前往的方向走去。

遥远的元京内,乔瑜似有所感一般望向了天际。

这几日里她谨遵医嘱按时用药,眼睛总算是好了一些,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比起先前的一片漆黑来说,眼前只能算是蒙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影子,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应当就能彻底看清东西了。

潇湘馆内可供活动的院落并不多,乔瑜一直以来客居的湘竹居地处整个潇湘馆内最为偏僻的角落,与其他质子的院落更是相隔甚远。

自从结束三年的伴读生涯以后,原本就刻意降低存在感的乔瑜就越发地深居简出了起来。早年间还常常会有同样身处在潇湘馆的质子们前来找她麻烦,时间一长后,乔瑜这如同缩头乌龟一般的行为也让那些质子们更觉苦闷——

这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便是明面上的欺负也成了不痛不痒的事,偏生还真不能对着人家做出些什么,这一言一行都被元国人监视着,若真行了那出阁的腌臜事,岂非又是招徕了笑话?

又是两年后,兴许是年纪都大了点,这些质子们开始逐渐明白元国并非久留之地,就又笼络起了周遭一切可以笼络的关系,每日每夜殚精竭虑思考着该如何回到自己的国家,还真就很少有人会来乔瑜的湘竹居了。

乔瑜也是乐得清闲。

她并不像别国质子一样削尖了脑袋往外跑,反而每隔几日就会悠哉地漫步到兰亭院里侍弄花草,生活作息规律到门口守卫的禁军们都瞠目结舌。

清晨时分,乔瑜就已经拄着盲棍缓慢地挪到了兰亭院,像以往一样穿梭在堆砌着白雪的树林花木间。

今日有些不太一样,在环绕着周遭走走停停后,才发现这院子里多了一些以前从来都不会出现的东西。

——似乎是有人在树与树之间用细绳系挂了铃铛。

乔瑜不解地偏过头,隔着一层白纱准确无误地按上右眼泪痣的位置。

现在的确还是身处在潇湘馆的兰亭院里,不过不一样的是,近期兰亭院的积雪开始融化,可这串铃铛上却没有沾上一点雪水,足以见得应该是刚系上去没多久,而且估摸着人没走远,或者说他还在这个兰亭院内。

乔瑜正思忖着需不需要向前走几步时,不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声线:“莫要再往前走了,再走的话就真要坠进冰池子里了。”

他的嗓音有些哑,听起来和往日里相比格外地不同。要不是因为乔瑜目盲,耳力要比寻常人更灵敏些,只怕还会以为这兰亭院里闯入了外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眼前蒙着一层白纱的少年微微低下头,沐浴着熹微的阳光,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琉璃幻梦,“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乔瑜以为对方是在思索着她这句话的含义,便继续道:“德君给出的条件确实很是让人心动,只是我想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光是由德君一人来决定怕是还不够吧?”

前些日子禁军前来搜查了潇湘馆所有安置质子的院落,足以见得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在潇湘馆遭遇了意外。

平日里愿意同潇湘馆找他们这些质子交友的大人物并不多,就算是承担了安置工作的鸿胪寺卿,也会因为害怕被人参上“通敌卖国”而尽量减少与他们这些质子的接触。

因此,这样一来,到底是谁有能力调动部分禁军,甚至还能让女帝在之后加强对于潇湘馆的/监/禁/,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言德君冷冷道:“看来你猜出来了......乔灵均,外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你只是个平庸懦弱的病秧子,可我现在瞧着瞧着,却突然觉得你还真是活得自在得很。”

乔瑜心说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副进退有度的模样:“德君过誉了。”

言德君坐在树枝上,自上而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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