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是临河的吊楼,井然有序地排列在河道两侧。吊楼与底楼结合处的廊下三角撑雕上刻有花鸟人物的精致图案,装点在房屋的表面,远远地看着就像是见到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水乡风光。
乔瑜上辈子是见惯了小桥流水的南方人,父母都是操着一口地道吴侬软语的工薪阶层,家资不算丰厚,但好歹衣食无忧,家庭和睦。
如果不是这莫名其妙的穿越,她也许还会是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为着理想与信仰而继续勇往直前。
可惜,没有如果。
“......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乔瑜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水乡建筑,心里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这位郎君?”
有人走到她的面前晃动了一下手掌,面上似是带着笑意。
乔瑜陡然间回过神来。
她的双目之上仍旧覆盖一层白纱,看人的时候就像是给人蒙上了一层白翳,连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请问......”
乔瑜转头朝向了声源,静静地等待着对方阐明自己的来意。
谢殊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个时候碰见来到石河子的乔瑜。
言德君的生辰将近,本就有不少人为投其所好而来到石河子。原本只是打着侥幸的想法,却没想到真的遇上了她。
乔瑜见对方久久没有回答,后退几步作了一揖:“郎君。”
谢殊如梦初醒,赶紧回了个礼。
“不知郎君可是前来石河子挑选古玩珍趣?”
乔瑜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谢殊笑道:“既然如此,何不相携而游?不瞒郎君,在下同样也是孤身一人。”
乔瑜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听你的口音,似乎并不是元京人士。”
谢殊颔首:“在下来自晋国陈郡。”
陈郡?
乔瑜心中大概有了一点想法。
若说先前她只是觉得对方眼熟,那么这个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大概是谢氏的某位年轻郎君吧。
“原来如此。”
乔瑜什么都没说,但在谢殊的眼里,这已经算是默许的态度了。
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一起走在了石河子的大街上。
谢殊好几次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在见到对方认真挑选的神情时却又按捺了下去。
他与乔瑜许久未见,对方连他的模样都认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早就做好相见却不相识的准备,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郎君可是想要与在下说些什么?”
乔瑜将看中的玉佩买下后,与谢殊一起漫步到了河岸边。
早春时节,天气犹有些料峭,两岸的垂柳也未曾吐绿,来来往往踏青的行人自然是比往年里少了许多,因此也就显得格外地僻静。
乔瑜开门见山的那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泊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惊得本就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谢殊大脑空白了一瞬。
然而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试图以一种平静的声线道:“许是近乡情怯,在下一见到郎君,便觉得似曾相识,忍不住上前搭话,如今看来的确是在下唐突鲁莽了。”
乔瑜远眺着对岸的吊楼,“倒并不算唐突,身处异国他乡,事事皆是由不得本心,若能寻见与故人相似者,也算是聊以慰藉。”
谢殊怔怔地盯着她的侧脸发呆。
他不知道乔瑜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态度说出这句话的。
她向来是个内敛的人,只有在疏离时才会表露出温和而柔弱的姿态,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不过,现如今这般平静,与人共话家常似的......应当不会是疏远吧?
谢殊有些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