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卖房。他觉得按照云市现在的发展形式,房价还会再涨。
林子义再接再厉,“如果我中途违约,在你没找到新的租户之前,我会照常支付房租,直到你找到为止。这条也可以写进合同。”他和林默默至少要在云市待四年,租两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对方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考虑。
一阵“铃铃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
中年男人的脸上稍带歉意,“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转身消失到转角处,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
等他再次出现在林子义视野中时,面上的表情似乎跟刚才没两样,但林子义看得出他的步伐变得轻快了。
林子义觉得自己这趟估计又白走了。
果然,下一秒对方就坚决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
林子义和林默默马不停蹄地到赶到了今天的第三站。
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房东却迟迟没来,林子义打电话过去还能听到搓麻将的声音。
“喂,看房子啊?二筒!”是一个尖细的女人声。“等一下,我打完最后一把再过来。”
在林默默已经蹲到地上数地砖花纹的时候,房东终于来了。
是一个身壮腰粗的中年妇女,身上穿着水桶形的睡衣,暗黄干燥的头发被她用抓夹别住。
“你们这些人光看不租,浪费老娘的时间。”她一边叨叨着,一边急冲冲地走来。
开了门她也只是倚在门边玩手机,还催促,“赶紧啊,只看两分钟,我还有事。”
林子义赶紧四处瞧了瞧,他看见屋里的场景忍不住皱眉——
各处桌面、床头柜上,堆积着不少空的零食袋,客厅和卧室的地面也散落着一些纸块、塑料袋等,卫生间的洗手台边缘已有深深地污垢,最干净的是厨房,只有一层厚厚的灰。
一切都表明,上一个租客离开并没有收拾房间,房东也没打扫。
林子义还没看完,中年妇女就开始赶人,“到点了。不租的话赶紧走。”
林子义只得牵着林默默沉默地路过中年妇女跨出了门。
林默默脚后跟才刚离开门不到两厘米,“砰”地一声吓得她身体一抖。
是房东把门拉上了。
“呸!”她手指摇着钥匙,扭着腰重新走到他们面前,眼中的嫌弃之色都快溢满走廊。“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来云市了,也不照照镜子!”
“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干什么!”她只见对面地少年朝她逼近,眼神凌厉,气势凌人,和刚才沉默寡言地样子完全不一样,像变了一个人。
林子义小时候也听过类似的话,其实这段记忆他早已模糊不清了。
但这一刻,他脑海中仿佛拨开了迷雾,清晰了起来。
那时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父亲,所以才会遭遇恶毒的语言和异样的眼光。
他充满了对他们的恐惧,以及对不知名父亲的怨恨。
但等他常年在凉水县的联考中霸榜第一,奥数频频获奖,经常出现到学校的公告栏,甚至是县城的报纸上,周遭的恶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他才明白,这不过是嫉妒而已。
他母亲当年是他们遥不可及的一颗星,却早早坠落。
还留下了他这个“污点”。
他们攻击他,仿佛能从中得到一丝快意。
许多因自己平庸而对外界充满了各种怨恨的人,只会从别人身上获取情绪价值。
他释然了,现在这些言语再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有一点是他不能接受的——
林默默会再重走一遍自己的路。
所以他阻止了房东还未说完的话语。
中年妇女看着缓缓逼近的林子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表情依旧凶狠,“你还想打人?这里是有监控的!”
“管好你的嘴。”林子义的声音仿佛冷得掉渣。
他说完没有多做纠缠,绕过中年妇女走了。
他明白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和她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并不多费口舌。
林默默在一旁其实并没想太多,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满怀恶意的人。只要有人没能让她如意,多恶毒的话都能从嘴里冒出来。
两人后续又看了预约的最后两套房。
但不知道是不是卖包子用光了他们所有的运气。
这两套房,其中一家房东直接爽约,另一套则“图片与实物不符”。
林子义和林默默这一天一无所获。
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他们似乎真的要露宿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