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解下斗篷,碧宛十分有眼色上前躬身接过,递给一旁的宫女,又从宫女手中取过手炉交给皇后。
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便示意她跟着一起进到暖阁。
落座暖榻,皇后方开口,却没了方才在上御苑的清冷疏淡,“想问什么便问吧,进了千秋宫没那么多规矩。”
话虽如此,碧宛却不敢造次,只笑着回说:“奴婢没什么好问的,只知殿下是个热心的大善人,有殿下做主,是奴婢三生有幸。”
皇后知道她放不开,笑了笑从脚边小炉上自取了一杯热茶递过去,“拿着,坐下说。”
碧宛虽不明其意,却不敢有违,接过温暖的茶杯便依言坐在了一旁的绣凳上。
皇后自饮过一口清茶,幽幽开口道:“我姓易,银羽卫易寒是我胞弟。”
“啊……”碧宛不由叹出声,“原来如此,难怪——”
“难怪我会出面帮你?”皇后咯咯一笑,爽朗肆意,与方才在上御苑简直判若两人,“放心,你是我推荐去御前的人,以后若有什么难处,你也可来寻我,既是我弟弟一见如故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
碧宛粲然一笑,颇为羞赧,捧着热茶细细啜饮,心也热热的,“能得殿下看中,还让易大人如此费心,奴婢真是祖上积德,才得此护佑。”
“客套话呢就不必说了,一会儿你直接去御前,你在静好堂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送过去了,还有这梅花枝——”皇后将梅枝重新递给碧宛,“也一并拿过去吧。”
碧宛应下,双手接过梅枝,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临走之时碧宛斟酌着,还是没敢问出心中疑问。
她在想,这易大人如此帮助自己,不惜鼓动姐姐出面,还将自己调至御前,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她摇摇头,又觉得应该不会,自己同他没什么交情,也没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哪足以让易大人动心呢?
可若有他帮忙,自己谋求上位之事岂不轻而易举?
看来还是得好好打通这层关系,方能事半功倍!
这一路并不算远,走出左富门一路向南,途径西六宫,便来到了皇帝所在的兴圣宫。
角门处正站着一名女官,身着乌金色厚袄长裙冬装,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容平和,不怒自威,气质不凡。
她下意识看向那位女官的腰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腰间两侧各配三条金葫芦坠饰,这是最高品级的女官才有的规制,整个皇宫也只有御前女官和宫令女官才能达到这样的品阶。
就连方才皇后身边的凤仪女官也仅有两条金葫芦坠饰。
碧宛不敢耽搁,赶忙加快脚步,恭敬上前行礼:“御侍大人。”
任彩萍快速打量了一番碧宛,见她规矩得体,行止有度,颔首道:“你便是薛碧宛了?”
碧宛微微垂首,“正是。”
“随我来吧。”
碧宛跟在任彩萍身后,从角门进入正殿东后方的一片院落,途径御茶房,东拐西拐来到一方窄院中。
这方窄院的南北两排都是围房,是给御前的宫人们居住的。
任彩萍停下脚步,指着北边第一间屋说道:“以后你住这里,去把衣服换了再出来。”
碧宛应了声“是”,刚要迈步,却又停在了原地。
任彩萍问道:“还有事?”
碧宛犹豫着开了口:“敢问姑姑,易大人也在咱们御前吗?”
任彩萍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问出口,还不等她说话,又听到:“奴婢知道,能在御前侍奉的都是有本事有资历的,独独奴婢一个新人,若不是走了后门何以有幸至御前当差,奴婢只是不想被人看不起……”
“你不是走后门。”任彩萍打断道,“你是陛下钦点来御前的,谁敢看不起你?”
钦点?
碧宛目瞪口呆,这、这……易大人不止鼓动了皇后,竟还鼓动了陛下出面!
她没再说话,心里却有一座山压着她透不过气。
碧宛觉得自己欠了易大人好大一个人情。
她点点头表示知晓,道了一声“有劳姑姑”,便转身进了屋。
御前宫人的住处三人居一间,且不同于碧宛之前住的大通铺,这里是一人一床。
屋内正中放一张黑漆圆桌,配四张圆凳,南窗下置了一座梳妆台,北边靠墙置一矮柜,一张单人木床,东西两侧亦是同样的布局。
正中的圆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旁边一方红木托盘,托盘上正放置着一身雪青色宫装,是御前宫女的统一冬装。
东西两侧的床铺都已经铺盖好,明显是有人居住的样子,碧宛便挎着包袱来到北侧的空床上,简单归置了一下,迅速换好衣服出了屋。
来到院中,任御侍已不在此处,反见一紫棠色宫装的宫女,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清秀,正规规矩矩站在那。
见碧宛出来,她亲切的迎上去,“你就是碧宛吧,我叫如芸,同在御前当差,姑姑让我过来带你熟悉御前环境。”
碧宛欠身一礼,“那便有劳如芸姐姐。”
“……这里就是正殿,正殿之后还有后殿,是陛下寝歇之处,白日里陛下很少在正殿,一般都会在旁边的贤政馆,一会儿我带你去。”
途径正殿,碧宛的眼睛便转个不停,终于在立柱旁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碧宛捏紧了袖中的梅花枝,与如芸凑近道:“姐姐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罢便一溜烟快速小跑出去,跑到不远处的立柱旁,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便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