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红:“小姐,人已经被带出去了。”
湘红按照左元初的吩咐,从宴会结束之后暗中观察那个小丫鬟,表小姐果然把气都撒在她身上了,找了一位眼生的老妇人出面买下了。
”很好,直接让她坐你们的马车,不要让表姐发现。”
左元初:“娘亲,我饿了。”
许府管家还在等待重要的客人,迟迟不开席。
许青菊:“让你的丫头陪你再走走吧,但是切记不可走远。”
她轻敲左元初的脑袋,“我也过去找你舅母叙叙旧。”
嫂子生了紫瑶之后,怀上过一个,五个月大时小产了,之后一直怀不上孩子,日子久了,爹以死相逼让嫂子大度为大哥纳新妾,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抱上孙子,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是没有人顾虑嫂子的感受。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苛刻。
许紫瑶换好衣裳准备赴宴,就看见左元初悠然在望星亭中赏花。
转身问贴身丫鬟绮红“我和她真的有这么像?”
绮红:“表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左元初听到有人叫她走了过去,却没有想到——
身着绫纱的紫色衣的她,她两只细臂揪着另红衣的许紫瑶衣襟,小脸盈满怒气,“现在,立刻,马上放开我!”
许紫瑶:“”卑贱的商女,凭什么与我相像?”
她用力往表姐捏着她的脸的手抓去,许紫瑶吃痛松了手。
左元初:“士、农、工、商,商为末,可是若无商人买卖、运送,您可就要自给自足了,表姐穿的、用的、吃的全是出自商人之手,没有商人,你只好光着身子见人。”
她说商人贱,不事劳动的人才贱,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穿着别人的,反过来还嫌别人手脏。
左元初: “真有本事自个下田耕种,养蚕纺纱,自给自足,所有的事不假他人,亲力亲为,别把别人的辛劳视为理所当然。我们还是亲戚呢,高贵的表姐。”
她还能更贱吗?
左元初刻意喊得很亲昵,有讽刺的意味在里头,她很直白的提醒她们有血缘关系,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虽然你看我不顺眼,但是我们是表姐妹,我低贱,你能高贵到哪去?
许紫瑶:“什么光着身子,太不知礼了,姨母,姨夫是怎么教的,居然教出个口无遮拦的疯丫头。”她手捂着额头,一副快吓晕的模样。
左元初:“除了抄家灭族的大罪外,罪不及爹娘,表姐拿着人家的父母说嘴,想必闺训也学得差强人意,跟我一样没规没矩。”左元初最不喜欢牵扯到家人,马上就反击回去。
许紫瑶一听真的要厥了,她眼前一片发黑,气得牙都咬崩了。”你胡言乱语什么!”她气极了,伸手推了左元初一把。
”小……小姐落水了……”所有丫鬟们的脸色瞬间发白,抖着唇,惊吓到话都说不全。
许紫瑶:“是呀,我看到了,姿态优美。”的扑着水。
一名身着绫纱的紫衣女子在水面扑腾,载浮载沉的连喝了好几口湖水,她”救”字还没喊出口,身子就又沉下去了,绣着芙蓉团花湘裙在湖面上飘浮散开,红得刺眼。
左元初的丫鬟反应极快,马上跳入水中,将小姐拉了上来。
左元初落水被救起后,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所有人不放弃抢救,死了也要让她活过来,甚至动用了民间的偏方,即使醒来变成傻子也要奋力一搏,起初便是高烧不退,入手的滚烫简直像火盆子一样,让左府上下又急又慌,想尽办法要退了她身上的热气,汤药是一碗一碗的硬灌。
好不容易退了烧,她又连夜梦呓说起胡话,把一家人刚放下的心又高高吊起,唯恐她撞了邪。
请了和尚来念经,又做了三天道场让道士收惊,一连串劳心劳力的折腾,她的情况才渐渐好转,众人才终于放下了心。
左元初正坐在雕着团花的花梨木架子、铺着浅藕色被褥的床上,十分纠结的皱着眉头,大眼充满不解,鼻头拧得像吃到世上最酸的果子,一张一阖的小嘴儿发出呼哧呼哧的不甘低喃,”闷死了,闷死了!”
贴上鱼戏莲叶窗纸的红木门板被打开,走进一名穿着嫩黄色比甲的丫鬟,是左元初的贴身丫鬟,叫湘红,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和左元初同年,只比她大三个月,她是因为家乡水患才被卖的,许青菊看她可怜买下来陪女儿,也算苦过来的她感触特别深,湘红对左家特别感激,照顾主子十分上心
”你是谁?”左元初故意用老成的语气问着,眉宇间透着明显的的刁难。
“奴婢是湘红呀,小姐不记得奴婢了吗?”
湘红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一边陪着她家小姐演戏,一边把手里边的牛乳递给左元初。
左元初稚嫩的眸光一闪,“我是不想记住你呀!谁教你对我不好。”
她嘟着嘴,似在娇嗔。
左元初:“你瞧,我彻底好了,你看我都长肉了。”
才几天功夫,手臂上一节一节的白藕,生得粉嫩粉嫩却刺眼。
哈——啾。
哈啾!哈啾!哈啾!
裹在毛毯里的左元初猛打喷嚏,手中捧着一杯热牛乳轻轻啜饮,她盯着袅袅白雾,懒得理会爱叨念的丫头。
她似乎很难忘记起那天的经历了,虽然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可是她似乎仍有湿答答的感觉,好似还泡在水里,水流滑过她的四肢和头发,她闻到湖水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水草味,裹着毯子仍有些凉意。
湘红:“哎呀!我的好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就是个奴才,哪敢对主子使坏,小姐千万别害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