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
“什么lan,什么shu。”他单肩挎着包,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撑在旁边的栏杆边。神色闲淡地看着她,语气却认真。
“兰花的兰,风卷云舒的舒。”
她想加快回答的语速,不由紧张起来,话语有点模糊。
程威”哦“了一声,收回目光,站直身体。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程威。”
“哪两个字?”
“禾木旁的程,高大威猛的威。”
他眉睫低了低,偏过头,“高大威猛?”
“不是吗?”
程威舔了舔右嘴角,似笑非笑地“呵”了一声,“是。”
兰舒粉唇翕张,刚想问一个问题,只听对方问:“篮球这样抱着不脏吗?”
已经黑了一大片,有点明知故问。兰舒将球举起来,与他的下巴齐平。
程威睨着眼,看她,没有去接。
俩人僵持间,有毛毛雨落下来,飘在他们脸上。
他的睫毛真的很长,这丁点大的雨,兰舒却能看见一滴悬在他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却一动不动的。
“下雨了。”兰舒的视线从他脸上转开,看向天空,“我听说......”
她突然停住,意识到现在旁边的人或许并不想听她说什么“浪漫玄学”。
“听说什么?”程威单手接过她还举着的篮球。
“一般有月亮和星星的时候不会下雨,如果下雨,那就代表明天会有幸运的事降临。”她说得很郑重,还瞄了程威一眼。
“你信?”
“信。”
“那如果没有幸运的事发生呢?”
“会有。”
对方显然不信,看向车来的方向。
车灯散开的光圈越来越小,打在俩人的身上。
兰舒被光照地有些不适,伸出胳膊挡住眼睛。在车停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上车。
他还是坐在她身后的位置。
兰舒假装想看后面的风景,余光偷看他。
他正在看她,比她光明正大。
兰舒捏了一下书包的带子,不自然地回头。
她有些刻意,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发现。
一站。
两站。
三站。
四站。
川城医院。
他还是没有下车。
车继续往下开。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乘客,除了机械女声的报站,只有公交车放气间断的“哧哧”声。
窗面上,有小毛雨撞在玻璃上的细水痕。
第六站。
下一站要下车了。
她数着。
数着。
数窗户上的雨迹。
车在等红绿灯。
兰舒起身,红绿灯之后就要到站。起身前,她看了手机的天气预报,雨会越来越大。
纠结着,车子发动。
兰舒在走向车门之际,掏出一把伞递给他。
“我有两把。”
程威微微抬头,与她对视。现在他的视线比她低,还能看到睫毛下的阴影。视线转到伞上,由于她的手刚才抱着篮球,手背上还黑了一块,不知是什么时候蹭到的。她太白,所以那块黑尤其黑。
他踩着篮球的脚,不由压了一下,心里突然滑过悔意。但也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该用什么交换?
没有。
所以他没去接。
女孩将伞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后,还是没有转身,而是指了指篮球,提醒,“保管。”
“交换。”她换了个说辞。
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兰舒着急下车,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些,“快给我。”
程威看了眼脚下,挪开脚,将球单手抓起给她。手里空后,他握住拳放下,磨砂的灰感让他的手不舒服,也让他的心情不舒服。
车正好停下,他再抬头就是她的背影。
窄小的后背,书包带都感觉要比她的手臂宽。马尾半高,随着她下车的动作,而轻轻晃动。侧脸的发梢,微微翘着。
他的食指在空中划动了一下,比一个“1”字。隔着空,对方的头发被理顺下。
有股风吹来。
原来不是因为他的动作,而是温柔的风。
程威收回目光。
车子又启动,驶过公交站台的时候,他换到另一边的座位。
朝后看。
对方把头举在头上,小跑着走向门口。本就小小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粉色的小伞,一手就可以握住。
他收进书包,站起身,准备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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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舒到家后,沈梅难得这么早在家。她在客厅看着窗外,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立即叫正在备课的兰尉,“舒舒回来了。”
说着,沈梅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还没看见兰舒就开始笑,“舒舒回来啦!”她接过兰舒后面的书包,有些错愕地看向对方手里的篮球,问:“这哪捡回来的啊?”
有点破。
有点脏。
难不成最近学校有什么捡垃圾的活动?
“同学的,我帮他保管。”兰舒先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将篮球放下,又转去卫生间洗手。倒没多认真,只是用清水清洗了下。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