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德芬对镇上的生活充满了新奇,在这里生活使她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剿丝厂的工作只有白班,晚上的时间是自由的。这时候德芬会先洗了衣服,然后就同一个寝室的丝妹们去镇上逛逛走走。
在镇上生活,买东西特别方便。还有,有很多娱乐活动,是农村不曾体验过的。
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德芬会偶尔奢侈地花上几块钱,跟大家一起去看一场电影,或是打台球、迪厅跳舞、KTV唱歌之类。
整个龙兴镇的夜晚,各种娱乐场所似乎就是为镇上几家国营企业的年轻职工而开的。
吃过晚饭,收拾好了内务,大家就像是夜间活动的动物一样倾巢而出。
缫丝厂最多年轻的姑娘们,成为镇上青年争相追逐的对象。
德芬因为长得好,工作没多久,就有厂里的男青年来约她晚上出去迪厅跳舞。
德芬不会跳,而且她事先听同寝室的姐妹说这些男人带女孩子去迪厅,一般都是跳那种抱腰舞,然后趁着迪厅里面光线昏暗,开始对女孩儿动手动脚。她有点害怕。
她是那种比较传统保守的,怎么可能让个才认识不到一月的男人抱自己、摸自己、亲自己?所以,吓得直接拒绝了。
人家约了她两三回都被拒了,很快就心淡了,转移了目标。
剿丝厂女职工多,男人少,阴盛阳衰,所以男人在这里不但很受欢迎,且很多选择。那男人以在德芬这里受了冷落,也不计较,转头就去找其他女孩子了。
这种情况,就不免纵容了男职工的花心。德芬才来,就听说了好几起为了一个男人,丝妹们大打出手的八卦事件,德芬大开眼界。
缫丝厂的工作干了才一个半月的样子,吴慎行跑来找她,很激动地告诉她:“德芬你的运气真好!供销社一个营业员要提前回家生孩子坐月子去,我给你搞到一个供销社的临时用工指标,你去顶她半年岗。”
就这样,德芬从缫丝厂转去了供销社当售货员。
到供销社上班,是德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只工作半年,但是工作环境一下子改善了很多,她的手和腰也得到了拯救。
镇上的供销社规模很大,品类齐全,从日常家用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大件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都有得卖,甚至还有种子、化肥之类。
只要是你生活需要的,在供销社就能买到。
整个店的柜台基本都是回字型摆放的,不同的区域分类由不同的营业员负责。这么大的供销社,营业员有上百人。
当然,这个人数肯定不能跟缫丝厂比,但因为工作更体面,工作环境更好,要得到一个工作名额,难度就大多了。
跟缫丝厂一样,供销社也有员工食堂和宿舍楼,包吃包住,即使工资比缫丝厂少二十多块,德芬也很高兴。
表舅说,虽然是顶岗做零时工,暂时约定的半年时间,但是表现好点,他再帮着活动活动,留下来做个长期临时工是没问题的。
德芬便就奔着这个目标努力工作。
只是,供销社营业员的工作比缫丝厂做丝妹的工作难度大多了,她状况百出。
在供销社,德芬负责的是鞋类品种的销售。
她从没有这么抛头露面过,所以很紧张,一紧张说话小声还结巴,又记不住价格。本来她提前记了的,记得很清楚,结果人一紧张就给忘了,还得去翻本子。另外,赶场天的时候顾客最多,人一多,她就手忙脚乱起来,忙中便出错的时候更多了。
这些还都是小问题,大问题是她的帐对不上!
每个营业员都要自己做自己的销售流水账,记录清楚这一天销售的货物和收到的钱款金额。等到了供销社晚上关门打烊之后,销售帐就要跟库存实物和收到现金两两核对一致。
德芬不会做财务帐,她只会简单地一行行记录一个流水账,比如记录成某顾客买40码皮鞋收入15元这种。
可是,往往来买东西的人会出各种问题,比如退货的、换货的、以及赶场天来买东西的人一多,就有人趁机偷拿货物的……尤其遇到退换货,她不知道该怎么记帐,便将原来的记录划掉或是涂抹重写,以至于一个销售帐被她划得想打的草稿纸一样,涂涂抹抹的,不仅难看,而且账目就此出错。
有好几次,德芬做的销售帐跟库存的鞋和现金收入对不上,人多,都在试鞋,拿了几双出去,收回来几双,收回来多少钱,乱套了,于是她总贴钱弥补亏空。一个月不到,她就贴进去快上百块了,把她心疼死。
某天晚上,吴慎行叫德芬去家里吃饭,关心地问她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没有。
德芬就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诉了表舅,“我太笨了,而且课本丢了六七年,实在对不起有文化这三个字。”
吴慎行道:“不对,你做账的方式不对头,这跟你丢了几年课本无关。你做的这个销售帐,其实就是个出纳账,你不能混在一起记录,那样的话每天销售几百笔的话,清账的时候你要花费很多功夫。一旦出现退换货,你去寻找原来的记录划掉它,又是一番功夫。所以,你该当把它分成收和支记录就成了,分开记录。一边记录收入,收到多少钱和鞋。一边记录支出,就是退还给人家的钱和卖出去的鞋数量。一天营业结束,你把实物和现金的收支分别加总,两厢一减,就是这一天鞋的变动数量和实收现金。”
德芬听得一脸茫然。
吴慎行笑了笑,“我建议你利用业余时间学学财务知识吧。”
德芬沮丧地回道:“嗯,我有在学。我向我们供销社的会计借了几本财务书籍,但是看得费力,好多都看不懂。”
吴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