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旷野里有女人声音喊救命,这村里住在村头的韩家人第一个听见了。全家人拿着手电筒一起出来看,正好接住惊魂未定的德芬,把她先带回自己家里安顿。
韩家人有一家三口,老两口和着两人的女儿韩风荷。
老两口给德芬倒了杯温开水喝,一家子围着她询问呼救的来龙去脉。
德芬仍心有余悸,先捧着瓷盅大口大口地灌了半盅水下去,方才觉得心落到了实处,人是活不过来了。她擦了擦嘴巴上的水迹,将经过大致叙述了下。
听罢后,一家人都猜追她的人多半是他们村子里的那个疯子。
风荷爹坐在一边抽着叶子烟,缓缓说:“那娃儿很可怜,不疯以前人挺好的,爱读书,读书很厉害。但可能就是书读得太多了,成了书呆子。又爱钻牛角尖儿,钻进去就出不来那种。他连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大学,脑子就开始不清醒了。”
“厉害啥呀?”韩风荷一撇嘴,说:“他要是真厉害,有我哥那样厉害的话,也不可能考了三次都考不上啊。”
风荷娘客观地讲:“也不能那么比。你哥他主要是想得开,而且你哥是考的中专,倘若让他去参加高考,说不定也考不上呢。”
“哎,妈,你老喜欢把别人说得很厉害。”
风荷娘笑:“你还不是老喜欢把你哥吹嘘得很厉害。”
“他本来就厉害嘛。”韩风荷才不管,又抱怨道:“那廖麻子干嘛不把他的那个疯儿子拴起来?廖冠军老是吓唬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追着人一直跑。本村的人知道底细倒不怕,可是把外村的人吓出个好歹咋办?我总觉得廖家一直放任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出事的。这不,今晚差点把这个姐姐吓个半死不活。”
德芬闻言,心里重重地点个了头。
她可不就是吓了个半死么?
“你不要疯子疯子的喊你冠军哥哥,要不要直呼其名,小时候你可是最喜欢让人背着你玩了,咋这么没礼貌?人家是人,不是畜生,怎么能拴起来?”风荷爹出声训斥道,“冠军他就是追着人玩乐而已,他笑嘻嘻的模样是有点让人怕,但是他不得打人,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
风荷又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不过德芬听这家人这么说,真以为是疯子追她,虚惊一场,放下心来。
可能是因为都是年轻人的缘故,平时能跟她聊天谈天说地的同龄人少,韩风荷对德芬很感兴趣,缠着她问东问西,问她名姓,问她打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德芬一一回了,最后说,“我就是回家,我家在三庙村。”
韩风荷眼睛一亮,“三庙村?那不就是我们隔壁村嘛。德芬姐,我们这里是雀儿沟村,两个村儿是挨着的。”
德芬这才知道自己跑到雀儿沟村来了。
那厢风荷娘听德芬说是三庙村的,便热情道:“虽然咱两个村离得近,不过天已经黑了,我们老两口腿脚不便,风荷又是女孩子,不方便送你回去。我们放你一个女娃子独自走夜路,一样也不放心。要不你就在我们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德芬见外头月亮已经彻底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天乌漆麻黑的,此时夜又也深了,经过之前那一遭,她实在没勇气再赶夜路,便应了下来,连声道谢。
双方客气一番,韩家人又得知了她还没吃晚饭,于是立刻去厨房张罗要给她下碗面条吃。
德芬这边就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把背篼端到灯光下翻看了下,电饭煲在包装盒里好好的。把盒子提起来看了看下面压着的布匹和装在塑料袋里的内衣袜子,也都在,吁了口气。
正要把电饭煲连包装重新放回背篼去,这才发现那把她插在背篼边边的晴雨伞不见了,心疼半天。
此时已能冷静思考,德芬回想了想追自己的那个男人,他好像说看见她的背篓里掉了个东西出来,想来多半就是那把伞了。这么一想,说不定自己误会别人了,那男人是个好人……
一番思量,德芬心头对那个男人说了声抱歉。
定定神后,她打算第二天再重走一遍昨晚走过的路,回头去找找那把伞。
也许当时推那人下水田的时候,伞落在附近或者也掉进了田里也未可知。
锅里的水还在烧,面条没下,韩家三口人都在厨房里忙活。
韩风荷在灶膛前烧火,风荷爹喂猪,风荷娘在摘空心菜,预备待会儿丢面条里当配菜。
德芬在堂屋里清点完毕自己的东西后也去了厨房,陪着韩家人在厨房里聊家常。没讲两句,外面突然响起狂躁的狗叫声。
德芬杯弓蛇影,顿时紧张起来:“哎呀,不会是那个人追到这里来了吧?”
风荷爹忙抬手一压安抚她道:“不要慌张,咱们农村人都淳朴善良,不太可能是坏人的。”
说是这么说,但风荷爹还是去墙角边拿了根扁担在手以防万一,风荷娘已抢先一步去里屋把手电筒又找了出来,两口子携手一块儿出门去看情况,走前叮嘱两个女娃子就待屋里面别出去。
德芬追着二老来到堂屋门口后就不敢再跨出去了,她扒着门框紧张地望着外面风荷爹娘的背影没入浓烈的夜色里。
韩风荷陪在她身边,安慰她说不会有事的,说如果真是村里那个疯子廖冠军追过来了也不用怕。那廖冠军的胆子其实很小,稍微吓一吓他就能把他吓跑,而且他的确是不会打人的。
德芬不做声,心里仍紧张不安。
因为她觉得当时追她的那个男人感觉不像是疯子,除了一直追着她不放外,言行举止都跟正常人无异。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风荷娘惊喜的呼唤,“哎呀,是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