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锁的手更紧了些,沉默不语。
萧哲山又问:“你记得当年你去了哪里吗?你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你……”
“不记得了。”萧棋打断他,“不重要了。”就算记得他也不愿提。
看出他的抗拒,萧哲山的话停在嘴边。
祝珩则看着萧棋,有些奇妙,原以为自己亲人不在,只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可现在有了舅舅,也有了一个双胞胎兄弟。
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有些激动道:“想想还是不可思议,我竟然有个同胞兄弟。萧棋,原来你是我弟弟,我们以后可要互相照料。不对——还不知道谁更大一些呢。”
“你觉得自己是哥哥,那便是吧。你想当,我也没意见。”萧棋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可祝珩听不出来他在阴阳,还自顾自说着:“所以这应该怎么分辩?”他求助地看向萧哲山。
“这……我也不知道。”萧哲山看看祝珩,再看看萧棋,再看看祝珩。“都长得一模一样,也看不出来区别。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称呼,似乎没什么好计较的。你俩都是同一天出生,差不了多少时间。”
这事确实不值得计较,他觉着两人都无所谓。于是他想了想道:“那便如刚刚所说,你是哥哥,萧棋是弟弟,怎么样?”
萧棋笑意不达眼底:“挺好的。”
三人又说了会话,大部分是萧哲山在聊。祝珩虽话少但句句有回应,萧棋则是完全沉默着。但他给人的印象,性格便是如此,倒也没让人多想。
萧哲山还感慨道:“你们两个不愧是兄弟俩,话都这么少。”
“对了,萧棋你……要去看看你母亲吗?”
祝若缨葬在净空山一处山峰处,偏僻但风景优美。以前祝若缨练武或是读书,都喜欢一个人,于是她经常独自来到这里。
或在山顶舞剑,或在树下看书。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来这玩,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来这里散心。什么都不做,静静地坐着,她也能在这发呆一下午。
可惜那个面容如花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现在只有一个冰冷的墓碑静静矗立于此。
萧哲山带着他们来到这里。他和祝珩不是第一次来,可此时的心境却不同以前。
萧棋上前,静静地用手描摹着墓碑边缘。这是……他的母亲。
手掌传来石碑冰凉的温度,让他心中生出虚幻感,让他感到不真切。
萧哲山:“若缨如果知道你们都还活着,一定很开心。祝珩,萧棋,你们给你娘磕个头吧,以儿子的身份。她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祝珩率先跪下,萧棋也慢慢过去,在他旁边跪下,两人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起来后,看着墓碑,祝珩一时有些热泪盈眶。眼中泪水都出来了,强忍着才没有落下。他看着萧哲山和萧棋,道:“以前我以为我在这世上孤身一人,可今天却多了两个亲人,真是莫大的惊喜。”
萧哲山第一次见到云淡风轻的祝珩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心中后悔自己当初要隐瞒他事实。他上前抱了抱祝珩,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
祝珩红着眼摇头。
萧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颜寻星正吃着温玉灵来检查她伤口时送来的糕点,还是温玉灵亲手做的。她正美滋滋地享受着书里女主角的厨艺,内心感叹男主真是有福气。
却忽然胸口一痛。
不是皮肉之伤的痛,而是一种密密麻麻,从心脏内部传来的揪心之痛。
轻微,细小,却感觉强烈。让她有些窒息,有些难过,像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包围,整个人都很不好受。
如涨潮般,这感觉来的快也退的快,很快就没那么剧烈,只剩下些许余感。
我不会是心脏有什么问题吧。颜寻星连忙又塞了一大口甜点,治愈一下内心。
“对了,萧棋。”萧哲山像是想起什么,若有所思,“既然已经相认,你要把名字改了吗?像祝珩一样,和你娘一个姓。”
萧棋不言语。
萧哲山很快又自己否认:“你不愿意提你的过往,但是既然能平安长到这么大,应该是被人收养了吧?你这个名字也是你的养父母给你取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愿意换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养育之恩大于天。”
这名字……
萧棋眼睫微眨。
是颜寻星当初骗自己的时候告诉的名字。那么既然她不是自己的姐姐,这名字是从哪来的呢?
只是……随口编的吗。
按理说,带着欺骗因素的名字,他应该会厌恶和痛恨。
可是他却不想换。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拥有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学会写这两个字。
那个所谓的假姐姐教自己写名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下棋的棋。
“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萧棋说,“不用换了。”
*
萧棋回到自己房间,却看到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女生,低着头,头顶扎着双丸子头发髻,小脑袋无聊地晃来晃去,旁边还放着一盘糕点。
听到动静,颜寻星抬起头,笑容展开:“你终于回来了!和掌门他们聊完了?”
“你来做什么?”
“找你啊。”颜寻星拿起一旁的盘子站起来,“快让我进去,我在这等了好久,坐的都累了。”
“你进去也是坐着。”萧棋淡声道。边说边去开了房门,没等她,他自顾进去。但是却没关门,颜寻星忙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