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
只是,这满是离愁别绪的花开,现下,倒和她自己的内心一样,想要彻底离开这熟悉的有关苏景和的一切,想要彻底忘记,有关苏景和的一点一滴。
林远倒也不管不顾,折了个枝条下来,把那一小枝紧簇繁花递给了苏念,希望,这梧桐,能让她开心些。
苏念接过,淡淡的笑了,这花,就当和过去告别吧。
林远望着身旁展颜的姑娘,他的双颊出现了久违的酒窝。
两个人,在初夏细雨的夜色里,撑着伞,慢慢离去,身后,昏黄的灯光伴着萧萧夜雨,打在梧桐花树上,一声声,都是离别的哀音。
隔天早晨,林远照例做了早餐放在保温盒里,等苏念醒来吃,他自己则轻手轻脚的,怕吵醒苏念,像往常一样,换好正装,出门上班。
他出门前想着傍晚下班回来,就带苏念去后海坐船散心,光是想着,嘴角就溢出幸福的笑来。
只是,那晚回到家中,打开门,他一声声唤着阿念,却再也无人回应。
林远冲进苏念的卧室,只是那卧室里,像她从前还没住进来时一样,空空荡荡。
衣柜是空的,床上是空的,化妆台和桌面全是空的,只有阳台上还留着她养的多肉,只有这空间里还残存着她淡淡的愁绪。
这诺大的家中,林远像个失魂落魄的丧尸,发了疯的在每间房里寻找。
全是空的,她的东西都不在了,就连洗手间原本成对的漱口杯都只剩孤单单一个。
她这是,走了个彻底,她把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抹了去,连同他的心,都被剜去带走。
林远找遍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餐桌上,还留着他早晨做的饭,她一口也没动。
他余光扫到了餐桌盘子下方一张不起眼的对折起来的白色信纸,他抽出来打开。
打开的瞬间,信纸中夹着的一张方格心愿纸条掉落在地板,那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信纸上还写了数行文字,林远蹲下身,捡起那张心愿纸条,是他当时写的,“答应苏念一件事情”。
林远紧皱着双眉,嘴唇紧张的轻颤,心里全是不好的预感,他颤抖着双手握着那张信纸,看着上面隽秀的小字。
“二哥,对不起,希望你能谅解我的不辞而别,我没有办法再继续留在曾经有过苏景和的任何地方,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我很安全,不用挂心,我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去了一个陌生的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
二哥,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对我这么好,像家人一样,给了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暖,昨天的梧桐花我带走了,就像你还在身边一样。
我用了第二张心愿条,不要去找我,就让我一个人好好消化心里的负面情绪,一个人静静的疗伤吧。
之前答应等你回国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怪我一直没有准备好,等下次相见,定会奉上心意。
平安喜乐,工作顺利,勿念。
苏念
2018年5月10日”
林远把纸上的留言,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仍没办法相信苏念已经离开,这个房子里,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
厨房里认真学做饭的她,吧台旁小馋猫似的等着糕点出炉的她,沙发上一起追剧流泪的她,阳台上浇花晾衣服的她,书房里努力提升的她,健身室里做瑜伽疼的大叫的她……
每一个回忆都是那么清晰明朗,她明明早上还在,现在却只留下这薄薄一纸留言,人却已经离开了。
林远站在客厅中间,拿着信纸的手徒然落下,苏念走了,他的心也空了。
他拿着手机,在去机场的路上一遍遍拨着苏念的电话,听筒里一直是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他发疯似的在机场里寻着阿念,喊着阿念,除了行人质疑的目光外,人来人往的机场里,他怎么也寻不到他的阿念。
他马不停蹄的去了北|京的各个火车站,高铁站,机场,他寻遍了所有的交通枢纽,也没见到让他六神无主的阿念。
他发给苏念的消息,没有收到一条回复,他找遍所有认识苏念的人,在医院的苏景和,在海淀的沈清夏,在西城的齐牧,在丰台的同事,甚至是自己在朝阳的父母,可是,他问了所有的人,还是没有苏念的下落,他,找不到她了。
北|京寂静的夜色里,林远跌坐在天桥上,看着飘渺的远方,浑浑噩噩,魂不守舍。
他双眼充斥着死寂,干裂的嘴唇失了原有的色泽,苍白无力的话语从干裂的沟壑中艰难绕出:
“阿念,你到底在哪里?让我再见你一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