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律都忘了吗?”
林援再次摇头。
大周律他倒背如流,他清楚师父犯下的每一条都是死罪。
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师父。”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在师父的身上大哭,却返现师父身上都是伤,他不敢扑上去,他怕碰到衣服下的伤口。
方鉴回头看着满面泪水的林援,终是狠不下心。
也许这就是他们师徒最后一面了。
他声音放柔些许。
“离开这里,为师交代你的全都记着。”
林援狠狠地点了点头:“阿援都记着。”
方鉴抬手为林援抹去脸上的泪,瞥了眼牢门外石墙处露出的衣角,拉近了些林援,耳语一句。
又轻声道:“以后他便是你师父。”
林援点了点头,也低声说了一句。
这时外面的内卫从墙边走出来,半柱香的时间已经到了,内卫打开锁链,林援被拉出去。
出了地牢,林援被带到袁大人处。
林援主动交代:“我不知誊录吏是不是自杀,但是誊录吏死的那天清早,我见到一个人从他家出来。”
“什么模样?”
林援瞥了眼旁边桌上的笔墨,走过去,提笔在纸上简单画出那人的肖像。
“当时天微亮,他一身深色衣衫,头戴兜帽低着头,我只瞧见他下半张脸,最明显的特征便是他右边嘴角上方有道疤。”
袁大人拿起画像仔细瞧了瞧,宽鼻头、长嘴薄唇、宽下巴,右边嘴角的伤疤到鼻翼位置。
“像吗?”
“家师画像为生,我随家师学画十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袁大人见识过方鉴画像的本领,自不怀疑。
“你为何清早出现在誊录吏家附近?”
“誊录吏住在隔壁街,我习惯那个时辰去隔壁街口的张记铺子买最早一锅的包子,无意间撞瞧见。”
旁边内卫确认,誊录吏的确在大槐巷隔壁街,街口也的确有家包子铺。
根据仵作对誊录吏死亡时间的推断,约在卯时初,时间对得上。
“本官会去核实,若有虚假,你就进来给你师父送终吧!”
内卫很快核实林援所言非虚,的确有每天早起出门去张记铺子买包子早点的习惯,且当日也的确在同样时辰取过,买了一人份的早点。
袁大人命内卫着手查画像上的人。
林援离开内卫司,经过一无人的后街,后面一架马车在身边停下。
“上车。”杨徹撩开车帘吩咐。
林援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才上车。
“你胆子挺大,这个时候敢一个人去内卫司,不怕被你师父连累,将你一起给关了?”
“怕。”林援低垂着头道,“可晚生更怕见不到师父。”说着眼圈红了。
杨徹本想教训两句也不忍心说。
瞧着他红肿的半边脸,心疼地道:“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以后有什么事,就要先和我说。”
林援点了点头,想到师父最后的一句交代,眼泪啪嗒落下。
“晚生以后不会了。”
杨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全是骨头。
和明玕相同年纪,差不多高,人却比明玕瘦一大圈。
“你用什么方法见到你师父的?”杨徹问。
林援没有隐瞒。
杨徹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你的家中已经不安全,跟我去杨宅。”
林援又点了点头。
须臾,林援抹去眼泪,抬头望着杨徹问:“杨公子与我师父是何关系?我之前从未听师父提过您,可师父却如此信任您。”
杨徹沉默片刻,回想着他和方鉴的过往。
他们之间既是知己,又是同窗;既是兄弟,又是郎舅。
他们之间的关心,不是简单几个字能够说清楚。
“以后你会知道的。”杨徹避而不谈。
杨信见到林援,知晓他的身份,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当初闹市弃尸之人身份确认,是隋家人。”
“隋波?”
“是,不知得罪什么人。”
“应该和隋波舞弊的案子有关。”
杨信不置可否,提醒他:“小心点。”
“是。”
派遣刺客的人,他想过很多,没想到最后会是隋家人。
在京他们就敢派人潜入他的宅子里刺杀,若是在安江府自己恐怕早就没命了。
他看向张延。
张延明白他之意。
试想当年若是揭露隋波乡试舞弊,在隋家势力范围的安江府,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会不会再动手?”
杨徹不确定隋家会不会再报复。
“小心为上。”
东宫。太子看完手中的信,递给旁边的柳雅元,“看来他真的是。”
柳雅元一目十行扫过。
信是从阆县那边送来,里写得很清楚,有人十二年前救过一个京畿一带口音的重伤少年,为其割过副耳。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近弱冠的年轻人,二人口音一样。
因为少年伤势过重,奄奄一息,老大夫记得尤为清楚。
“殿下准备怎么做?”
太子反问:“你认为呢?”
柳雅元捏紧信,慢慢放回太子案头,拱手回道:“逃避流刑,伪造身份科考,皆是死罪。”
“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