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徹掀开车帘望过去,是去年进京卖桂花糕的那个年轻小伙。
“公子又馋了?”明玕准备下车去买,杨徹拦下道,“我自己过去。”
桂花糕似乎比去年的梗甜糯一些,更加怡口,他对张延吩咐:“待会送一些去公主府。”
“知道。”
不多会儿便见到杨家的马车。
撩着车帘朝外张望的杨佶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杨徹,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朝他挥手。
“二哥。”
杨徹有两年没见到这个弟弟,现在竟然也长成了大人模样。
杨佶下了车就激动地扑上来抱着他,叫道:“二哥,我可想你了,我去年要来看你和大哥的,爹就是不答应。”
“路上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
杨徹见乔夫人掀开车帘准备下车,忙走上前去见礼。
乔夫人探出的半个身子僵在了原处,看着杨徹恭敬模样,心口似针扎。
自己被恨意冲昏了头,当年他入杨家,竟然没有瞧出他是温姐姐的孩子,处处针对他十多年。
温姐姐定然恨透了她,她死后也没脸去见温姐姐。
乔夫人眼眶红了一圈,眼泛泪花,微微垂下目光。
“夫人,城门口人多混杂,先回家再说。”
乔夫人拭了拭泪,放下车帘坐回车内,透过车帘看着杨徹。
回到杨宅,乔夫人的眼睛已经哭红,满是对杨徹的愧疚和自责。
又埋怨杨泉这么大的事情瞒着她,这么多年一点口风没给她透露。
杨徹起身拱手施礼道:“是晚辈连累杨家,使杨大人和夫人多年不睦,害杨家家宅不宁。晚辈给夫人赔罪,望夫人宽宥。”杨徹俯身请罪。
乔夫人立马起身上前扶起他,看着杨徹,眼中又是一片温热,伸手抚着他的脸颊,手抚向他左耳边,那里曾经有一个小小副耳,如今毫无痕迹。
乔夫人拉着杨徹说了许久的话,最后才好似意识到什么。
“今日不是会试之日吗?你如何没有进场?”
这件事,他没有告知杨泉,杨信也是昨日才知道。
太子给他的那份圣旨上,给了他两条路:一条是以后他只是杨徹,不追究他的罪责,以后科举入仕,将来可以为官为宰;另一条恢复伏清的身份,但功名止步于当下,且此生不得踏入仕途。
他选择了后者。
乔夫人听后伤怀许久,替他惋惜。
抛开伏家,于他自己而言,他已不想踏入官场。
这样的朝堂他太失望。
他已有打算,将方鉴的蒙正学堂继续开下去,去做一个教书夫子。
杨佶见气氛悲伤低沉,咧嘴笑着对杨徹道:“二哥,听说你准备成亲了,娘带我们来就是为你筹备婚礼的,爹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但是爹说你大喜之日,一定来道贺。”
乔夫人也破涕为笑,不再提伤心事,说他的亲事。
“你要娶的可不是普通的官家女儿,是堂堂公主,要准备的事情自也不同。娶亲要有长辈操持才行。”
“多谢夫人。”
“别与我这般见外,你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称呼我婶母。如今你父母不在,我们便是你的长辈。”
会试结束,乔夫人便替他张罗起来,许多京中的习俗她已记不清,便向阮家询问阮禺夫妇。
阮禺夫妇也帮忙一起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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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会试放榜,柏煜夺得会元。杨信这次会试夺得第七名。
十月初五殿试。
十月十二殿试放榜。
一甲状元柏煜,榜眼孟翊,探花徐懋。杨信落在二甲第一名。
阮棣落在二甲,阮楷依旧会试便落榜。
荆捷、涂缙、杜诲三人皆二甲。
许登云如他所愿,吊车尾,三甲最后一名。
高昇没有参加这次重考。
他言朝廷虽然还他清白,可他对仕途已经没有兴趣,离开春风楼回乡,准备当个教书先生。临走时帮倚云赎身,带着她一起走。
杨徹此时方知,倚云便是李镒与盈娘之女。
乙巳年春,杨徹与李姈大婚。
当夜月上枝头,二人身着喜服,对坐在新房的窗前,吃酒赏月。
府中宾客还在热闹,二人这里却静静地赏月。
不多会儿外面响起吵嚷,有人要叫杨徹出去吃酒,被林援拦着。
李姈回头朝外间看了眼,问:“你不打算告诉他他的身世?”
杨徹收回视线,“方鉴隐瞒十多年,将他保护这么好,我不能让他陷入险境。若是将来秦戴川谋划成功,我自会告诉他。若是秦戴川谋划失败,这个秘密就是护身符。”
“方鉴的另一封信写的什么,为什么烧了?”
见杨徹迟迟不答,李姈问:“要瞒着我吗?”
杨徹望着李姈,拉着她的手道:“我没想瞒着你,我只是不想你有危险。方鉴的另一封信写的是安排谋逆考卷的背后之人。”
“是谁?”
杨徹微微摇头,“如今最大的得利者。”
李姈顿了下,轻吐一口气,没再言语。
杨徹起身走到李姈身侧揽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阿姈,月色你已赏许久了,是不是也要赏赏为夫的美色?”
李姈侧头看他,脸颊微红,目光却盯着杨徹,从他澄澈的眼眸看到他高挺的鼻子,再是他润泽的双唇……一路向下。
最后,李姈一笑,伸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