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她熬过很多夜做过很多题写烂很多笔记本,不能再这个时候放弃。 这场“感冒”好像持续得太久了。 当她翻开书,脑袋像是锈住一样,恶心、想吐的感觉取代清晰的解题思路,只是遇到看不懂的题,心脏就能扑通扑通跳到发慌,冷汗细细秘密,不断从额角和鼻尖沁出,周身冰凉。 理智出走,满脑子都是我考不上大学了。 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也就是这一刻,她猛然意识到,不是她不去医院检查就没事,也不是感冒一直没好,她好像真的生病了。 长久以来,盛南窒息的管教手段是生病的温床,盛南背着自己去找顾桢是生病的诱因,而发现自己是弃婴、从生下来那一刻就不被期待不被爱被抛弃、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肆月转头看向窗外,蓦地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篇采访,说这种病到最后,看见窗户就想跳。 可是…… 她还没有读大学。 她还没有按照自己的意志过自己的人生。 她从来没有被人全心全意地爱过。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喜欢。 她还想要在高考之后表白,告诉他,笔记和苹果都是自己。 不知不觉眼睛湿润,她不可以生病,肯定是校医弄错了,一个小小的心理检测能说明什么? 她打开习题册开始做题,只要她足够努力,一定可以让一切回到它应该在的轨道上。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模糊所有字迹,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心酸呼啸而至将她淹没。 “你也来自习吗?” 少年清冽的声线,像是无边阴霾中的一束光,从缝隙中落下来。 沈肆月抬头,泪眼朦胧,慢半拍抬手擦掉眼泪,大脑空白一片。 这些年来,他之于她遥不可及,这一刻竟有了共同点,他们是一样的不被爱、不被期待、无人在意,是累赘、是负担、是婚姻的可悲产物,是这世界上无比多余的两个人。 可是顾桢还有顾桉挂念。 沈肆月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迎上他的视线,努力弯了弯眼睛,眼里都是泪,笑得满心委屈,笑得尽是心酸,湿漉漉的睫毛像蝴蝶被雨打湿翅膀。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他……她制造过那么多次偶遇,小卖部、操场、课间操,运气好才能看他一眼,可现在,是她最糟糕最不想被人看见的时候啊。 他走到她身后的桌子放下书包,她听见桌椅和地面摩擦的轻微声响,听见少年刻意放轻的脚步。 她看着他刚来又推门走出去,他身上被岁月磨灭的风发意气又回来了,像暴雨洗过的绿植,干净明朗,生命蓬勃动人。 她学习的时候向来专心,可自从他走出去后,每走进来一个人,她都下意识看向门的方向。 如果不是,那一瞬间的失落把心脏填满。 他是已经走了吗?可是他的黑色书包还在那里。 跟他画风完全不搭的海绵宝宝,他挂了三年,因为是妹妹给他的。 最后一次,她不抱希望地抬起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对上男生看过来的视线,心跳的速度陡然慌乱,她立刻低头,攥紧手中的笔装作正在学习的样子。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缩短,她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少年一身的清寒,混着青草和柠檬香气,越来越近。 她不敢呼吸,下意识屏气。 下个瞬间,少年冷白修长的手出现在视野,青筋明显,清秀利落。 桌上被放了一盒纸巾,一杯甜甜的热奶茶,他的手伸向口袋,又放下两块巧克力。 “不舒服就休息一下。” “不会的题叫我,也许我会。” 他没有问她怎么了,没有问她为什么哭,甚至眼底没有任何诧异、不解、又或者是窥探别人隐私的情绪。 他只是清清落落站在自己眼前,垂着眼睫,目光清澈如水,声音放得又软又轻,有种近乎于错觉的温柔。 是极度不安状况下,一剂治愈人心的安定。 沈肆月叩开笔盖,眼泪决堤。 那天下午走出图书馆, 粉紫色的晚霞漫天。 少年的背影清瘦挺拔, 成为中学时代永恒的符号。 她终于有勇气喊他的名字:“顾桢。” 少年转身:“嗯。” 她努力笑着,实际上,她已经快哭了:“谢谢你。” 他嘴角弯了弯,轻轻点头。 “再见。” “再见。” 她的高中生涯在这一刻画上了死而无憾的句号。 - 高考前一天。 沈肆月吃过晚饭,在图书馆楼下遇到姜可心。 她已经确定保送清华,这个夏天代表中国参加IMO。 就是有这样的女孩子存在,家世好、性格好、成绩突出、父母恩爱,走到哪里都像鲜活明朗的小太阳。 她已经不用穿校服,长□□成白金色,看起来很是特立独行,可那十六七岁的脸明艳动人,任何发色都能撑起来,身上是T恤短裤,两条长腿纤细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