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说晕就晕了,还一晕晕一夜不带醒的,看来这位年侧福晋的身子当真是差得很啊。
几个女人心里头都有了初步判断,暂且略微安了安心。
四爷向来信佛,这年氏直接在洞房花烛夜就闹出这样一场动静,多多少少必定都是要遭忌讳的。
况且年氏的身子既然差到这个地步,想来也不是很适合时常伺候爷们儿,怀孕生子怕就更难了。
四爷本就膝下荒凉,如今最是期盼子嗣,只怕也不会乐意将精力过多分给一个身子孱弱的女人。
如此种种来看,纵然那年家家世不错用处也不小,这位年侧福晋也未必能多得宠,谁叫她自个儿不争气呢。
原本如临大敌的女人们个个都松快了不少,有那心思浅显些的甚至都止不住嘴角上扬了。
而作为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却一如既往平静淡然,神情看不出任何异常,既不见轻松喜色也不见忧虑关切。
听罢传话后只淡淡地点点头,道:“倒也不必太着急,叫年侧福晋安心歇着就是,待身子调养好了再来也不迟。”
转头又对着旁边的嬷嬷吩咐道:“去库房拿些滋补之物送去琉璃院,问问太医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的,再自个儿看着用罢。”
言下之意就是不强求人家一定要吃她送的东西了,行事做派很是坦荡的样子。
几个女人立即很有眼色地奉承恭维了几句,乌拉那拉氏却听得有些不耐烦,摆摆手就将她们都给打发了。
“昨儿夜里我说什么来着?瞧瞧,我可曾猜错了?”钮祜禄氏一手扶着肚子,才踏出正院的大门便忍不住嗤笑一声,斜眼看着身旁搀扶自己的丫头神情得意。
“当初我才进府第二天她就送了补品,耿氏也有,再往前头那几个我也早打听过了,竟是个个都有,如今的年氏果然也不出所料。”
“口口声声说什么好好调理身子早日开枝散叶,端是再贤惠大度不过。”谁信啊?哪家嫡妻能有这般大方?打着送补品的由头不知道私下里安的什么心呢。
思及此,钮祜禄氏不禁又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笑得颇为自得。
还好她当初年纪虽小却不是什么蠢蛋,否则只怕也没有今日了,只不知那年氏……
“若是个蠢的倒是再好不过,该她的。”言语间充斥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心搀扶着自家主子的桂香听闻这话不由嘴皮子微微动了动,几番犹豫终究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听着。
反正在她家主子的眼里,这后院所有的女人都是敌人,是不怀好意的。
虽说这想法似乎有些过于极端,不过身处王府后院这样的地方,多一些警惕心防范心也总是好的。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看着是好的就是真的好呢。
几个女人才从正院回到各自的屋里,才坐下屁股还没热呢,就听闻那位侧福晋醒了。
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又或是有其他什么心思,收到消息后谁也没敢耽搁,当即便不约而同带上礼物赶往了琉璃院。
谁想才走到院子外头,便看见几个太监正忙着换牌匾。
“菖兰院?”李氏颇为讶异地问道:“怎么好端端突然要换名儿了?”
小太监见问话的是她,也不敢怠慢,忙笑着回道:“爷说原先那个名儿不吉利。”
“不吉利?”刚巧赶来听见这话的宋氏满脸纳罕,“‘琉璃’这两个字哪里不吉利?”
李氏若有所思地来回瞧了又瞧两块牌匾,忽而眸光一闪,抿了抿唇,神色莫名道:“琉璃这东西虽稀有贵重,却极其脆弱易碎,而菖兰……”
菖兰又名剑兰,既有爱恋之意,又有福禄长寿、康宁高升之意。
这哪里是突发奇想随意换个名儿啊,根本就是在暗搓搓表心意!
看似不甚起眼的一个举措,却是极其隐晦而又热烈至极的情话。
作为四爷身边最早的一个女人,李氏自认为对他不敢说七八分了解,却也足有五六分。
而这样的四爷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甚至在此之前根本想都不敢想象的。
仅仅一个晚上,甚至都还未圆房……何至于如此?
李氏想不通,了解到其中关窍的其他几个女人也完全想不通。
不过她们心里却都弄清楚了一点——先前她们都错误预估了形势,这个年侧福晋分明是一大劲敌才对。
“爷这可真真是……铁树开花,千载难逢啊。”宋氏幽幽一叹,目光哀怨,又羡又妒又似有些心酸。
钮祜禄氏情不自禁扯紧了手里的帕子,一双眼睛盯着那明显是四爷字迹的三个大字暗暗咬牙,恨不能将那牌匾瞪出个窟窿似的。
半晌,皮笑肉不笑道:“爷着实好生费了一番心思,只希望年姐姐千万要早日康复才好,切莫辜负了爷的一片心意。”
就在这时,远远地就看见胤禛脚下生风疾步而来。
乍一看见她们几个,顿时便是眉头一拧,冷着脸问道:“你们几个杵在这儿做什么?”
李氏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神情之中略带几分淡淡的担忧,“年妹妹冷不丁昏迷一整夜着实叫人挂念,这会儿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咱们姐妹几个于情于理也该来探望一下才是。”
看见她,胤禛就不由想起了弘时,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是恼恨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心情复杂得很,脸色便也随之变得难看了许多。
开口就是硬邦邦的味道,“太医交代年侧福晋需得好生静养,尔等无事不必前来叨扰,都回罢。”
不明所以的李氏被他这态度弄得心里陡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