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天不亮便去了县衙,方氏正在安排谁去湖边祭奠谁留守府中。
在云林县,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谢府的奴仆都希望自己能去一饱眼福。
毕竟谢府需要人照看,祭拜河神之后的人回家需要吃饭,总有人去不了。
能去的欢欣雀跃,去不了的愁眉耷眼。
谢彦注意到了缩在角落的谢子瑜。
这些天来,谢彦跟谢子瑜说话不超过十句。
在这短暂的交流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谢子瑜活的不开心”。
他不知道谢子瑜这种不开心具体是从何而来,但他能感觉到这种不开心来自于方氏。
因为方氏口沫横飞地夸赞自己儿子之时,她儿子的神情却很落寞。
谢彦带着谢复壮走了过去跟谢子瑜搭讪。
搭讪过程中,谢彦发现谢子瑜更愿意和谢复壮说话,谢子瑜本就沉闷、话不多,谢复壮却会把他逗的发笑……
也许这就是未成年人之间的默契吧。
在他们面前,他的芯子可是个“老人”。
天公不作美,这一大早便下了毛毛细雨。雨虽不大,但若是时间一长,便会全身湿透。
祭奠河神需要“诚心诚意”,没有人敢在河神面前不敬,所以没有人会穿雨具。
方氏安排好之后,便带着众人冒着细雨朝卢光湖走去。
她走在最前面,意识到谢子瑜不在自己的身边,回头对走在最后面的谢子瑜使眼色,让他到前面去。
谢子瑜装作“看不懂”,自顾自地跟谢复壮说着话。
方氏无奈,只好随儿子走在最后。
东边没有云层,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来之后,阴云散去了许多。
雨住了,大家的心情便活跃了起来。
湖边的祭台上早就准备好了祭祀之物。祭台的周围围着一些民众,谢家的奴仆也围了过去。
三个走在后面的孩子本想过去看热闹。谢彦注意到谢子瑜的眼神有些恐惧地盯着前面走过来的一行人……
原来是孙县令的家眷。
方氏拉了金氏去跟人家见礼。
而谢子瑜却偷偷摸摸地往后跑,朝一片丛林跑了过去,躲了起来。
自从谢复壮成功逗笑谢子瑜之后,他俩便成了朋友。
谢复壮见谢子瑜“逃走”,便追了过去。
拥有大人芯子的谢彦倒是看不懂他们这种“骚操作”,也许这就是“童心”吧。
孙县令的家眷跟他们一般的大红盛装,跟方氏和金氏寒暄着。
“那位小哥哥好好看,娘,我要跟他结亲!”
谢彦发现一个身着大红吉服、肥胖而长相普通的女孩指着自己。
他尴尬地缩到了一个奴仆的后面窥视,胖女孩被她母亲训斥了一翻。
从她们的谈话中,谢彦知道跟谢子瑜联姻的就是眼前这位长相普通的胖嫡女。
他终于找到了谢子瑜不开心和要避开的缘由。
孙县令夫人问方氏:“怎么不见瑜哥儿?”
方氏回头,眼光搜索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儿子,便示意身边的李嬷嬷来问谢彦。
随着李嬷嬷的步步逼近,谢彦的心越跳越快。
当初就是这个李嬷嬷把原主丢进了卢光湖中,他浑身发烫,似乎能感觉到原主的害怕与恨意。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也许只有在此情此景之下,才会激发出来。
是时候为原主报仇了!
一个一箭三雕的计策快速在他脑海中形成。
当李嬷嬷询问谢彦谢子瑜去了哪里的时候,谢彦指了指身后的另外一片丛林。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李嬷嬷便会折回来再次询问他。
于是他站到了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快速地观察地形,发现离祭祀台不远不近的湖边有一片朝湖面凸起的礁石,礁石下面的湖水看起来有些深……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在那片礁石上捡着石头。
金氏看见他一个人在不远处的礁石上玩耍,高声提醒他注意安全。
谢彦朝她灿烂一笑,用手做了个手势,让她放心。
谁知这灿烂的笑容差点就毁了他的计划。
因为那胖女孩被这灿烂笑容吸引,朝他跑了过来……
他急中生智,用手中的小石头一个个砸向了女孩。女孩害怕地止住了步伐,撇着嘴就想要哭,终究是没哭出来,然后悻悻地往回走去。
既然不能靠近“美人”,远远看着也是好的。她站在一块礁石上静静地瞧着谢彦。
大人们以为谢彦在贪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李嬷嬷……
李嬷嬷终于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他身边了。
李嬷嬷责问他为什么沿着他说的方向没找到谢子瑜。
谢彦没有回答她,只是玩弄着自己手中的石块。他在等一个时机……
李嬷嬷被他这种傲慢的态度激怒了,说话便有些尖锐和夹枪带棒。
谢彦微微一笑,时机终于到了——他看到县令以及原主父亲领着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把手中的石块扔进了水里,溅起了朵朵浪花……
“你,你倒是说啊!”李嬷嬷看了看谢彦身后的湖水,心中担忧谢子瑜是不是落水了,声音自然提高了许多。
谢彦面对着李嬷嬷背对着湖水,使劲地摇头使劲地摇手,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水,朝后退去。
他“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晃了几晃,眼见着就要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