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闭眼。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无知暴露在他面前了呢?
易欢是谁?
是未来有可能成为家人的人。
是一个需要她花费心思“笼络”的人。
叫他知道她连校园里那花是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他该怎样瞧扁了她?
这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
曾经在接近第一任继父的女儿时,许文曳不认识对方身上衣服的牌子。就因为这个,她被对方狠狠地嘲笑了。
那之后,她总是非常小心。
有什么不认识、不懂的,第一时间赶紧百度,绝不问出口。
今天一天时间太赶了。
太多事情需要应付,心里惦记着那花,没空查。潜意识里又想知道,竟然就这么问出口了。
“洋紫荆。”易欢说。
许文曳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告诉她了。没有嘲讽,什么都没有,只有答案。
浑身是刺的大魔王,某些方面来说,好像比看似容易接近的漂亮女孩更为友善。
易欢并未收回目光,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就想问这个?
在他眼神的无声质疑下,鬼使神差的,许文曳接着道:“怎么这个季节还开得这么绚烂?”
这似乎是他们认识以来,头一回这么风平浪静地好好说话。
忆起前几回冒火星的相处画面,许文曳一时觉得有点儿感动。
可太不容易了。
“给它点儿温度它就盛开。”易欢垂眸快速扫了眼电脑屏幕,复又抬眼,“你喜欢?”
是挺喜欢的。
是她的幸运花。
许文曳清了清嗓子,就着这会儿这份良好的氛围开口:“我和杜越强之前有一点不愉快,这才引发了今天的事情。至于到底什么事,你帮了我,我理应告诉你。但是……”
说到这里,她蹙了蹙眉,诚实地说:“我实在讲不出口。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可能就会编故事。”
说完后,许文曳大脑瞬间清空了。
她知道易欢不喜欢谎言。
他刚才的无声催促给她下了最后通牒,逼迫她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了。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就这么不假修饰地说出来了。
她怎么想的,全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了。
易欢的眼神落在她眼睫上,似乎在判断她这番话的真假,停留了几秒,才说:“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
“嗯?”
许文曳觉得像是失重了,快速眨了眨眼:“这就……就过去了?”
“不然?”
易欢调整了一下坐姿,似这才察觉脖颈僵硬,问:“你觉得还气?”
“不不不,我觉得特别解气。”
许文曳话接得快,到后面,声音逐渐降低。她偏开了目光,当下只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话脱口而出后,她才察觉到,在这样的私密空间里,他们两个这样你来我往的两句话,总感觉有点过分亲昵。
在许文曳的观念里,似乎应该是认识许久的朋友,才应该要说这样亲近的话。
她和易欢,关系明明还没到朋友的程度。
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互呛。可是也好像是一瞬间,他们的关系就可以很亲密。
许文曳皱了皱眉。易欢带给她的感觉很特别,她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很混乱,根本理不清头绪。
她压了压,勉强压制住这股子暂时还没法儿掌控的感受。说:“这样就行?你不需要知道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杜越强家人不会再来找事?”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她有点儿不太敢相信。
“之前?”易欢收起平板,“你不是说你说不出口吗?”
许文曳点点头。
她确实说不出口,光回忆一下都觉得恶心。
“那就不说。”易欢手撑着后脖颈转了转脖子,白衬衫领口因这动作微敞,“这件事在我这里结束了。他即便找来,那也是我的事情。”
许文曳愣怔片刻,总觉得极不真实。
杜越强和他家人有多么难缠,她是经历过的。可易欢却说,即便杜越强真来找事儿,那也是他的事情。
……是他的事情。
许文曳静静地看着易欢,突然词穷了。
这回可不是卡住。
是真的词穷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的言语和行为,好像不是特别帅气就可以简单总结的。
是非常非常帅气。
一种……
——超越了外貌的帅气。
月狮子,原来这么有担当吗?
“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易欢放下手臂,突然前倾身子。面向她,眼神灼灼,“我靠近时,你为什么总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