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九分,十鸠从梦中醒来,她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来,半撑着身子看床边桌子上的闹钟。
陆鸣已经教会十鸠看钟表。十鸠看着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惊叹自己今日醒的可真早。
或许是因刚才那场噩梦吧。
十鸠用纸巾擦干额上的细汗,心有余悸。
梦中,她被几只凶恶猛兽追赶。若是在现实中,她根本不会把那几只小动物放在眼里。但梦毕竟不讲道理,梦中她浑身虚弱,四肢如有千斤重,仿佛被下了毒药功力尽毁,连刀也提不动,何谈抵抗猛兽。
前有猛兽,后是悬崖,毫无生的希望。
那几只眼珠泛红的野兽压低身躯,试探着拉近与十鸠的距离,片刻后按捺不住,终于张开血盆大口扑上来。
被撕咬之际,十鸠终于从梦中惊醒。
十鸠没有醒来后再睡一觉的习惯,确认好时间后,她换好衣服,起身准备去小区的空地上练功。
做了那场噩梦,她会更努力习武。
她可不想成为野兽的午餐。
十鸠走进客厅,看到陆鸣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
他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呼吸声轻缓,额前碎发被汗打湿。
陆鸣竟然在客厅睡着了。
对方睡得正香,十鸠没有吵他,而是原路返回,回到房间打开卧室的窗户。
毫不犹豫纵身跳下去之后,十鸠才察觉到楼下的那道目光。
糟了……
***
社区里没有光亮,一切都浸泡在黑暗中,连道路两旁栽种的绿植都黑黝黝成了想象中可怖的怪兽。
站在绿植旁的十鸠自责又心虚。
都怪她心存侥幸,不然也会让一个普通人看到这种场景。
十鸠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亲眼看到她从十七楼上跳下来的高个子普通人扶起来,还贴心地掏出怀中手帕递给对方,让他擦一擦身上的灰尘。
对方未有反应。
糟糕,怎么办?她该如何解释?
十鸠自然从陆鸣那里得知她不能在除陆鸣以外的人面前展示武功,这里的人过着平凡稳定的生活,经不起这般刺激。
十鸠徒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如直接把他敲晕?让他误以为这是一场梦?
不对,伤害无辜者,这不是江湖侠士该做的事。
正在十鸠垂头丧气之际,看到不该看的场景的陆望终于从惊呆的状态清醒过来。
他推开十鸠伸过来的手,快速跑进楼里。
十鸠见状赶紧跟上去。
陆望进了电梯按下十七楼的按钮。
他没有理会跑进电梯的十鸠,焦急地看着电梯里的数字跳跃。
十五……十六……十七!终于到了!
电梯门开到一半,陆望赶紧走了出去。
十鸠赶紧跟着出电梯,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陆鸣的公寓门前,通过指纹锁进了房子。
等等,陆鸣不是说这种锁很安全吗?怎么这个人一试就开了?
难道这人认识陆鸣?
十鸠走进房子,只见陆望快步小跑到陆鸣的卧室推门往里看。
床上空无一人。
陆鸣出事了!
陆望感觉自己的理智轰的一声炸了,他双手发抖,看向十鸠的眼中酝酿的怒火和恨意,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在沙发上。”十鸠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沙发上?
陆望迟钝地走向客厅的沙发旁。
躺在沙发上睡得脸色泛红的陆鸣对此毫无察觉。
他的睡眠质量可真好,这样都没有被吵醒,虽然她很羡慕,不过这样睡觉时遇到敌人可就糟了,十鸠的思绪跑远。
陆望蹲下,将手指轻轻放在陆鸣颈侧。
还活着。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放松之后,心中继而生起的是对自家弟弟的微微恼怒。
毫无防备地让不知底细的人住在家中,而且好端端睡在沙发上干什么!
他气得抬手拍了下陆鸣的脑袋。
嗯?
陆鸣迷迷瞪瞪揉着眼睛坐起来,睁眼看到陆望,哑着嗓子不解地问:“哥?怎么了?”
“没事。”
陆望一脸无奈地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单手把他按回沙发。
“继续睡吧。”他轻声说。
***
原来这个人是陆鸣的哥哥啊。
十鸠细细观察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
陆望脸庞棱角分明,眉眼长相隐约和陆鸣有些相像,不过他的双眼更加狭长,气势迫人。
不同于陆鸣出门在外一身休闲服的作风,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模样矜贵,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昏暗灯光下,十鸠总感觉陆望看向她的眼神不怀好意。
为了避免打扰陆鸣睡觉,两人现在坐在餐桌旁,只在这儿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小灯。
陆鸣抬手扶了下金丝眼镜,眼神里露出一丝深意。
后来在网络上游荡多年的十鸠回想起初见陆望的这一幕,终于总结出陆望的属性,他就是个斯文败类。
那时她把这个发现分享给陆鸣,陆鸣表示强烈赞同。
不过现在,陆鸣还在沙发上睡的正香,而十鸠也还只是个对网络认识浅薄的十六岁江湖侠女。
因为刚才情绪外露,陆望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