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鸠坐在警车副驾驶上,头晕脑胀。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了。
她看向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疼。
警车在路上飞驰,快要到红绿灯前才堪堪减速,踩住刹车。
十鸠身体前倾,又被安全带带着靠回椅背。
红灯倒计时中。
开车的警察徐业斜眼看她,想起刚才六个少年冲上来哭诉的情景,忍不住打趣一句:“小姑娘挺厉害啊。”
十鸠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感觉好受一些。
她听到警察的声音,睁开眼睛。
这人明明是警察,却透着一股匪气。
十鸠勉强摇摇头,又缓缓闭眼,说不出话,心中暗暗后悔刚才的犹豫。
在陆鸣告知她警察已经上山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转身离开,而是好奇问了句:“警察是做什么的?”
然后她得知警察和捕快的意思差不多。
就是愣了这么一瞬,那个警察就冲到了她面前。
事情发生时,徐业正巧在附近。这几个不良不是第一次惹事,一开始徐业还以为十鸠这边的人被欺负了。
哪知那几个不良少年一看见他,亲切到眼泪都流下来了。
十鸠避无可避,只好任由那六个醒来的少年跟警察哭诉刚才的单方面打架事件。
“伤呢?她打你哪儿了?”徐业大概第一次见这群不良少年如此委屈,踩灭烟头,好奇地看他们的后脖颈。
随即笑了一声。
“红都没红,哪来的伤。”
话虽如此,该去派出所还是得去。
于是,十鸠第一次坐到了派出所的凳子上,表情乖巧,坐姿端正。
一旁的警察见她脸色苍白,给她端来一杯热饮。
“谢谢。”十鸠接过杯子,慢慢喝下热饮,胃里的不适缓解许多。
这个警察姐姐剪着利落的短发,模样清秀,名叫程随烟。她温柔地看着十鸠喝完热饮,笑道:“所以我们从来不敢让老徐开车。”
他车技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说什么呢。”徐业推开门走进来,高大的身影颇具压迫感。
房间里另一个年轻警察见他进来,叫了一声“徐队”。
徐业是从隔壁房间过来的。
刚才在大厅,黄头发和齐易明吵起来,险些再动手。为了避免他们再起冲突,警察把他们分到两个地方等各自冷静下来。
十鸠和齐易明在这个房间里,两个年轻警察看着她们。
徐业刚刚没从不良少年那里得到线索,心情不大好,直接问十鸠和齐易明:“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去陌南山?”
若只是因刚才那六个少年告状的事,警察会批评教育,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们果真是为了调查猴子伤人事件。
研究机构已经在猴子的血液中检测出了一种引发猴子过度兴奋的药物,警方怀疑是有人故意给猴子注射这种药物,扰乱社会安定。
这群年轻人平白无故出现在现场,当然需要调查。
齐易明还算机灵,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猜到警察的意思,急忙说自己昨天就被猴子抓伤了,撸起袖子展示自己胳膊上几乎快要消失的伤口,又解释说十鸠是自己的朋友,今天去陌南山是为了看那里还有没有剩下的猴子。
“你们不怕遇到危险?”坐在旁边的程随烟不解。
“我们是中二少年啊,我们想要亲自调查猴子伤人事件。”齐易明一本正经地答。
徐业:……
呵。
他锐利的目光看向十鸠。
“你叫什么名字?”
齐易明心一慌。
大侠的身份一定很神秘,不能暴露。
“她是我朋友,她是无辜的。”齐易明急忙替十鸠解释。
“行了,让她自己说。”徐业皱眉。
十鸠接过程随烟递来的又一杯热饮:“我叫十鸠。”
“怎么写?”
“写作十九只鸟的十鸠。”
十九只鸟?
三个警察都反应了一瞬。
哦,是叫十鸠啊。
“十?还有这个姓啊,我还以为我们同姓呢。”那个年轻的男警察小石感慨一句。
“几岁了?”
“十六岁。”十鸠乖乖答道。
“还读书吗?”徐业继续问。
这下轮到十鸠皱眉:“偶尔读书,我识字的。”
她不明白,或许是她看起来像是不认字的样子吗?为什么这个警察和陆鸣都会以为她不识字呢?
程随烟听到这个回答笑了出来,眉眼弯弯,耐心给十鸠解释:“徐队这是问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这个问题可就没法直接回答了。
十鸠轻咳一声:“我漂泊不定,四海为家,没有学校要我。”
这也算是实话。
“四海为家?漂泊不定?”徐业冷笑一声,“那你住在哪儿?吃什么喝什么?谁给你起的名字?”
“是师父。”
十鸠回想起其中一个不良少年最后昏倒前慌张的模样,表情里终于出现了几分遗憾和惆怅。
她抬头直白地看着徐业,看着他的眼睛,“我是孤儿,从小在山里长大。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可师父走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师父了。”
说完,一滴泪珠从她眼中轻轻落下。
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