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华，你之前说的江湖崩塌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一出口，原本萦绕在两人周围的微妙氛围顿时消失不见。
杨风华脸色一僵，没说话。
“因为你觉得江湖即将崩塌，所以心灰意冷打算伤害自己？”十鸠继续说道。
她这是在试探杨风华，因为十鸠知道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杨风华绝不会将他自己的漂亮脸蛋儿置于危险之中。
除非这就是一场魔教的计谋。
果然，杨风华在十鸠的质问下支支吾吾应声：“是啊，我心灰意冷，我失望透顶，怎么了？”
“江湖真的要崩塌了？”十鸠又问。
杨风华不敢看十鸠的眼睛，撇过头不出声，绞尽脑汁想理由把十鸠糊弄过去。
十鸠眼神带着压迫感：“关少卓此前也与我说过同样的话，江湖快要崩塌了，所以你不用告诉我说这句话只是你故意编造出来吓唬我的谎话？”
好吧，这个理由用不了了。
杨风华心中一沉。
其实杨风华早在昨天就已经打好腹稿要在此刻如何讽刺十鸠，如何挖苦她吓唬她，可是事到如今，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不正常。
仿佛有一盆冷水泼下来，杨风华陡然清醒过来。
他刚才心跳加快，一定是被十鸠气的。没错，就是被气的！
十鸠害得他任务失败，左护法还指不定想出什么馊主意让他执行。
杨风华一咬牙，真是麻烦！
心里那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于是杨风华冷冷：“如果我告诉你江湖崩塌，你是不是就会放弃了？”
十鸠一笑：“你知道我绝对不会放弃。”
杨风华故意恶狠狠地说：“可是你不知武林中人一直在欺瞒你。”
“你知道他们欺瞒我？”十鸠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那你倒是说说，他们欺瞒我何事？”
“他们欺瞒你，让你进了秘境。”
“我进秘境是为了抓住你。”
杨风华冷笑：“武林并不确定我在秘境中，你又如何知道要进秘境抓我。”
“江湖谁人不知你躲进了秘境中。方伯在窥视镜中见到了你的藏身之地。”十鸠挑眉。
“窥视镜？”杨风华终于顿了一下，“窥视镜未饮过我的血，如何能够看到我？”
十鸠无奈地看了眼杨风华：“虽未接触过你的血，但血亲的血自然也可以，窥视镜饮过你母亲莫风绪的血。”
十鸠本以为自己提起杨风华已故的母亲，他会觉得难过。
哪知杨风华一听到这句话，突然大笑起来，他捂着肚子大笑，笑到一只手不断拍床，笑到形象全失，笑到几乎流出眼泪。
他怎么跟癫狂一般。
十鸠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觉得有些害怕。
杨风华笑完，终于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珠：“可是莫风绪并非我的亲生母亲啊，我们并无血缘关系。你不知道吗？我是莫风绪捡来的孤儿。”
十鸠脸上的淡淡笑容终于消失，病房里安静无声。
半响，她看着杨风华“你知道关少卓现在在何处吗？”
两人静静对视几秒。
“你想去找他，好啊。”杨风华撸起袖子伸手，想把十鸠扶起来。
十鸠推开他的手，自己站稳，她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抬手唰得一下拉上病床的隔帘，挡住她与杨风华。
她带着杨风华翻窗出去，翻窗时还不忘嘲讽一句：“杨风华，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翻窗。”
杨风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此时，在走廊中，邢思、罗立以及其他几个同学正在和陆鸣低声说话。
班长原本也想跟过来，但是她作为班委在运动会有很多事要做，一时间抽不开身，因此让邢思赶紧过来看看十鸠怎么样。
“十鸠正在休息，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去看看她。”
陆鸣担心十鸠正在和杨风华讨论江湖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听见，因此先把这些同学拦住，独自回到病房提醒十鸠。
他推开门走进去，察觉到这个房间中不同寻常的安静。
十鸠睡的病床被隔帘挡住，陆鸣赶紧拉开帘子。
这里空无一人。
陆鸣急忙跑出去。
校医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回来，陆鸣差点撞上他。
他心不在焉跑出去，只留下校医端着一杯热水看向空荡荡的病床，他惊讶道：“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还是吵架了？”他狐疑地扭头看了看外面，男生早就已经跑远。
***
两个江湖人士想要溜出一所正在举办大型活动的地方实在太过简单。
没有人察觉到两个学生离开这里。十鸠随着杨风华去了滨城的城郊。
这里的景色与滨城城中心的繁华图景完全不同，也与陌南山的青葱景色不同，这里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大片裸露在外的黄土地，开阔平原往外延伸，一直延伸到天边，一眼看过去有一种跨越时间的沧桑感。
十鸠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里随处可见小菜地和自建房。自建房最多二层，不会像市中心的那些高楼一样挡住大片视野，站在地上往远处眺望，十鸠看到辽阔的土地和远方的天际交接。
她有种去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杨风华带她到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位置偏僻，离宽阔马路很远，只有坑坑洼洼的小路将这里和外界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