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泰和吕、单师父等青城派的所有人,乘两个乌篷船到了陇西岸边。 船靠了岸,走了一段陆路,就到了凉州城。 此时掌管凉州的是前太尉张轨的世子张寔,即西平公。 张寔虽然忠于晋朝,但是凉州距离都城洛阳千里之遥,山高皇帝远。 他有自己建立的管理体制,不直接受朝廷臣属关系的控制。 因此,很多人为了逃避中原的战乱,携家带口迁到凉州生活。 凉州城是个大城,人口众多,热闹程度堪比长安城的繁华。 本来,丁凫儿本来想和裴泰、苏蕙等先一起进城逛一逛。 但裴泰有很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找父亲和刘一手伯伯。 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到了凉州,他做梦都想跟父亲团聚,也想当面问问母亲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骗他说母亲去世,心中的疑团一直让他纠结着…… 裴泰记得上次爹给他写的信中写的新购置的宅院的地址是:凉州城外段家庄东门内往左走五十步。 他们一帮人找到了段家庄,然后进了东门,走了大约五十步。 有一个浅浅的小巷,巷子头有个不大的门楼,门头上有个砖雕的牌匾,和墙混为一体,非常低调。 匾额里刻着两个字:医宅。裴泰一看便懂,这肯定是爹的意思。 为了掩人耳目,不写“裴”字,而“医”和“衣”又是谐音,即“裴”字的下半偏旁。 木门上涂着黑漆,裴泰确信这就是他的“新家”了。 马上就能见到父亲了,裴泰的心情激动万分。 扣动门上的大铁环,“铛铛铛”一种厚铁皮和厚木门贴在一起的厚重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走来,问了句:“谁呀?”随即“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方木门闩。 “爹,是我!” “泰尔,真的是你,太好了。吕道长,单师父……”裴度生见到儿子和众人齐聚在门口,万分高兴。 “快请进,旅途劳顿,大家先进屋歇息!” 裴度生和刘一手给众人安排了茶水,大家坐着边喝茶,边欣赏着这所宅院。 整个宅院不大,分前后两个小院,院子面积不大,但是前后院的四周除了大门,都盖着房子。 屋檐鳞次栉比,房间非常的多,看起来经济实用,又不失安逸舒适。 丁凫儿拉着裴泰看完前院,看后院,没有丁伯伯看管了,她更自由自在了。 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不拘于礼。后院中种着一些花草,丁凫儿喜欢花,她蹲下用鼻子去闻花气。 苏蕙也跟着,三人在前后院跑来跑去。 要是苏蕙不跑快点,有时都能跟丢了。她心想:这个丁师姐,真是只九条命的猫,能折腾。 裴度生在屋里陪吕道长、单师父、司马茜茜说话。 聊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裴度生觉得大家走了很远的路,得休息了。于是和刘伯伯一起招呼大家进房休息。 安排好大家,裴度生把裴泰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说:“泰儿,我想你肯定从爹给你写的信中看出来我暗示的消息了,对吧。 其实爹骗了你,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但是,其实爹是有苦衷的……你外公原来在杨太傅的手下谋职,是个小文官,本来与政权没有关系。 但是,贾太后联合司马玮诛杀杨太傅全家,他手下的官员一个个都受到牵连。你娘的安危也受到了威胁,所以爹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从河东郡出发的那天,的确有一伙官兵来抓你娘。幸亏我急中生智,让你娘乔装打扮成驾车的马夫,这才幸运逃过一劫。 原来,据我曾经认识的一位太医说:''司马夫人的身边很可能藏着司马玮的奸细,因此我不得不提防’。 所以那天我假戏真做,假如他们知道你娘死了的话,肯定就不再追究了。” 裴泰恍然大悟,原来,这件事是爹为了保护娘,不得已而为之。 接着裴度生看了看院中没有其他人出来,说道:“你跟我来!” 父子俩走到门外大街上,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裁缝铺跟前。 只见他娘跟两个妇女正在说话:“大嫂,这样做正合适,还省布料!” “好的,卢大姐。就照你说的裁剪吧,做得尽量细致些!” 怎么,难道母亲也改了姓氏了呢? 正准备裁剪布料的时候,上官氏也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二人。她激动地怔在原地,口中说道:“泰儿,娘想死你啦!” 裴泰跑过去,抱住他娘。竟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 “泰儿,不哭,娘这不是好好的嘛!” “娘,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还去‘坟头’跪拜,给你烧纸钱,还回老家里拿你用过的东西……” “娘就知道,你心里一定会受许多委屈。娘对不起你,娘心里心疼得很……” “泰儿,你见你娘的消息还是要暂时保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嗯,孩儿知道了。” 裴泰现在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暂时,他还得把母亲活着这件事保密。 说来也巧,这时从门外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吆喝道: “老板,拿你们这儿最好的布料,给这位夫人做一身好看的衣服。钱多少不是问题。” 裴泰定睛一看,正是西域四怪里的白面书生——东方朔和苏蕙的母亲——阮夫人。 原来,东方朔带着阮夫人,一路上每到一个城,都要好好逛一下。有阮夫人陪在身边,东方朔日日跟捡了大元宝一样兴奋。 今儿个逛到凉州城,就想给软夫人做一身衣服,献个殷勤。 阮夫人这一路上心情十分好,自从苏蕙的爹死去后,她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开心的时候。 被东方朔追着,她又重新感受到了已经逝去了很久的爱情。 “东方叔叔,伯母,你们怎么来了?”裴泰过去打招呼。 “哦,我二人结伴同行,到了此地,看到裁缝店的布很漂亮,就想给你伯母做一件衣服!” “你看到过我义母他们三个吗?” “我们在河东郡的时候就分道扬镳了,很久没见过他们三个,不过,崆峒派武林大会即将开始,照这个时间的话,他们应该也在去凉州的路上。”东方朔分析道,“你们父子俩许久没见,也是来做衣服吗?” 裴度生朝裴泰挤挤眼睛,表示不能说。 裴泰心领神会,他说:“是啊,上次和官兵打架,我的上衣被敌人的刀划烂了,爹就带我来做一件新的。” 上官氏头也不抬,低头给阮夫人量身体。 裴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