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兰居 前有花树后有竹林,一侧通着一条洁白圆石铺就的小径,遥映九曲溪流隔岸,看来甚是风情隽致。 林风中夹着扑鼻花香,远远望去,院内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 时值皓月中天,花香草气在黑夜中更加浓冽,芬芳馥郁缭绕烟岚勾勒符箓奇文,有九字真言金光咒盘桓于一口晶莹剔透的血红长剑周遭,是皇甫霜刃在梳理迸发怨能。 浮空术纹中有碧蓝弹幕以堪谓小心翼翼的速度划过: [绶真见过学长。] 感知此状,盘坐如意瞑目结印的术者分心传音: [状况?]刺探所得具体情报。 禹晔绶真自回归中原起,便同皇甫霜刃间歇保持单线联系,如今更仰赖学长自苗疆狼主处交换所得之奇门遁甲配合传形纸人避过死劫。 [突来变数,未能圆满。] 为非然踏古特意放出情报请君入瓮所诱的禹晔绶真仅窥得惊心一角,便为之喝破行藏。 互钓过程中情报交换是必然前提,若非有心于此加之确信后手之能,术者也不会允许学弟涉险,但此举仅仅一次便已太多,何况其人也不想为师姑一家找上,因此仍需加以警醒。 [嗯……] 略作沉吟的皇甫霜刃毫不留情开始批成绩单。 [风险未及评估,申诫一支。] 为免露出痕迹,术者能做的只有提供大体战略,如何执行的滴水不漏,端看学弟本事。 [学弟未能即时撤退,]有被扎心到的禹晔绶真老实道,[让事情演变到更为复杂。]来不及脱身的学弟深入虎穴,最后遇上云麓天观。 皇甫霜刃:[嗯……贪功躁进,小过一支。] 禹晔绶真:[然后学弟又自作主张将所获情报转告铁竹笑。] 一杀一救的两手政策本就是为掌握权力从而在背后策划动荡的墨家九算之拿手好戏,刻意安排云麓天观救下禹晔绶真旨在确认对方探知情报多寡,以期考虑再来应变。 殊不知此举不仅为忘今焉请君入瓮,术者同样有心请君入局。 知晓学长用意的禹晔绶真遂详加配合试探铁竹笑用心。 若云麓天观果为非然踏古所派,便趁机死过一回化明为暗,反之,则借此驱狼吞虎引出其人道域背景。 [任意妄为,小过一支。] 皇甫霜刃掌中印诀一变,接天符篆若受牵引,共鸣血不染逸散之邪气同时,间杂有朱笔批画闪过。 [识人不明,大过一支。] 虽说爱深责切,但对此仍是颇感心塞的禹晔绶真问:[学长,接下来的过程,绶真可以用写的吗?] [因何呢?] [我实在拢听无(听不懂),学长到底是在扣我的学分,还是在认真复盘。] [言之有理,]貌似十分赞同的术者微微颔首,[那就直接用退学的方式来办你。你想这样做好吗?] [啊?]抖动弹幕一若幕后人般大惊失色,[学长不可啊!我可以继续讲下去。] [不必了,千蛛罗网虽能增幅思能,但总归对精神有极大负担。] 眉目不动的皇甫霜刃兀自嘱咐出声,这是在关怀学弟精神状况。 [汝甫脱劫不久,还是以修心冥想为要,将记忆复刻于浮生之间后便调息去吧。] 话中所指千蛛罗网是由术者提供灵感,在锋海主人帮助下,搭配蛊术阵法建造的近似广泽宝塔变种的存在,浮生之间则是舍却案牍存就内容方便情报处理的虚无经阁。 提及此,感受自在游走于浩瀚书海当中之喜乐的禹晔绶真由衷赞叹: [物我两忘,共享智识,锋海锻家名不虚传。] 想到这里,禹晔绶真心下愈发好奇,不仅好奇于掌握罗网最高权限的还珠楼主所见风采,更好奇自家学长是如何回报锋海主人。 说动锋海主人并不难,毕竟对锻神锋而言,激将法虽老,但永远有效。 友人事业安保工作越过锻家,反而承包于鲁家之手,这让锋海主人怎么忍。 须知男人可是最经不起挑衅的生物,尤其是输赢的挑衅。 类似无垢之间的构筑理论在锻家历史中或有只鳞片爪流传。 即便没有,相信皇甫霜刃也会让其知晓,而以锻神锋之自尊也决计不允己身输于先人。 如是两相情愿堪谓一拍即合,顺势而为促成空手套白狼的局面其实并不难,但禹晔绶真却知晓,学长定非黑心智者一流。 投桃报李下,还珠楼主予以锋海主人的回报是一处尤其符合对方品味格调的酒池剑泉。 锋海·酒池剑泉 以酒为池,以剑成泉,苍崖青松,白云飘渺之地。 目睹清流急湍,映带左右之象,为锻神锋以见证天下第一剑问世为由请来此地的落拓子见状,不禁寻味:“曲水流觞修禊事,祓除洗净春愁。” 曲水流觞,是旧时上巳节的一种饮宴风俗,其大致方式是众人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特制的酒杯置于上游,任其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漂到谁的跟前,谁就取杯饮酒。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尽兴为止。 文人则将此俗发展成名士雅集—— 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还得赋诗一首,其乐趣略同后人的”击鼓传花“或“丢手绢”。 玄朝时的大书法家王右军曾与名士谢东山、孙兴公等四十余人宴集于兰亭,作流觞曲水之戏,诸般吟咏之作被编成《兰亭集》。 锋海主人性嗜风雅,是故皇甫霜刃讨了个巧,效仿前贤以这么一个古色古香的法子酬报锻神锋。 既来之则安之,虽因误交损友之故不幸被“请”到此,但听雨秀才毕竟出身江湖,随遇而安的他遂安心赏玩锋海珍藏,亦增长不少阅历。 “剑泉兑酒,清冽胜于秋水,入喉之后,更会如一道剑气,于五脏六腑间疾驰……” 但眼前奇景饶以玄机识兵一脉之广博见闻亦不由暗自咋舌。 “此时必须运气相抗,设法将之化消,一旦任其游走,将成内伤。” “旁观不若入局,”羽扇缓摇的锋海主人发出邀约,“倒不知听雨秀才可有胆量与能为品尝。” 文人自有风骨在,受激的落拓子声音暗暗抬高: “有何不敢?” “爽快,请!” 言毕,锻神锋摆袖拨扇,掌风带动一盏朱漆小杯离水破空。 漆器是木胎,虽满盛琼液,但到底胎薄体轻,为无形气流裹挟着晃悠打转的它沿弧过径,却是不撒分毫。 见状暗自喝彩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