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第二天, 麟园餐桌上多了一道麻辣兔头。 容棠迈进餐厅,稍显无语地看着那道加麻加辣、一眼望过去就瞑目兔头, 相当纳闷这鬼才主是谁出。 结果一转眼, 听见柯鸿雪在房门外喊了一句:“让一让、让一让咯——” 比鎏金楼小二还要像模像,比蜀道阁老板敬业千倍。 容棠侧过身,回头望, 看见柯鸿雪手上端了一盘双椒兔。 柯少傅笑嘻嘻地说:“我清早上街闲逛, 看见有小孩提了两笼兔子叫卖,人家看起来可怜得很,瘦猴似, 我便一鼓作气全都买了下来,便宰了吃,厨房里还养了些, 等它们下了崽子继续吃。” “……”容棠:“您心多黑啊。” 柯鸿雪义正言辞:“可兔子这么好吃。” 话音刚落,小二来上菜, 于是容棠又看到冷吃兔、花仁兔丁,甚至还有人大夏天端着一盆兔肉火锅。 容棠突就懒得跟争, 反而在那一瞬间生起了一阵极其强烈好奇欲。 真想看一看沐景序跟宿怀璟瞧见这一桌子菜, 会有什么反应。 七殿下是要皇兄带去猎场捉兔子,是要皇嫂给自己准备全兔宴! 容棠无言半晌, 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人齐。 苏州城内今天要下发关于大水冲垮房屋,波及灾民一系列补偿方案, 宿怀璟跟沐景序一大清早就被盛承鸣抓壮丁带了出去, 到现在还没回来。 容棠面前摆着碗凉菜,用筷子一边拨花生米玩儿一边时时应柯鸿雪话。 昨晚梦到了好些事, 上辈子那些故事久远得超过时间线限定,容棠记忆一天比一天模糊, 却在柯鸿雪那句话说完之后,骤之间那些遗忘了细节缘由一瞬间联系了起来。 一直在想,宿怀璟跟自己,前两辈子哪怕站在对立阵营,但始终是有那微末一点类似知己好友感情在,又怎么会在看到尸体时候表现得那般冷漠,仿佛过往所有交情全都没有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却原来宿怀璟曾经问过。 容棠回忆起那个冬雪飘扬夜晚,猛心悸惊醒,心口绞着痛,睁大眼睛坐在床上,快要呼吸上来。 沐景序是哥哥,可宿怀璟一直知道。 是如平常一般,为自己复仇做着必可少行动,仁寿帝每一个儿子都当成需要一一清缴对象。 那么所当,这些手段首先施加人便是皇子们幕僚。 这很寻常,甚至是应该。 可当沐景序是三哥,而宿怀璟在后才发现这一事实时候,所有一切都变成一淬了毒药延时匕首,一刀刀扎在了宿怀璟自己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是容棠终于解眼神里那些愧疚怨怼是因为什么。 幸好…… 花生米全都拨到了同一个方向,像是排排坐小孩,容棠抬目望向餐厅正门,外面是沙沙作响树叶。 夏走到尾声,秋快要入场,泡桐树叶子一片片往下坠,覆盖在秋蝉刚钻进去泥土里。 蓝紫色晚霞铺散,太阳移到了另一个方向,有人自院门踏入,一举一动俨是一个成熟大人。 容棠自觉就弯了唇。 幸好。 幸好这辈子一切还未发生,幸好这一世宿怀璟并非孤身一人行走于无边无际黑暗。 抬手招了招,宿怀璟眼睛一亮,快步就走了过来,正要坐在容棠身边,容棠却突问了一句:“洗手了吗?” 宿怀璟一愣,眼睛里那点喜悦亮光被另一种诧异表情所取代,轻轻眨了眨眼,容棠坚持:“先去洗手来吃饭。” 宿怀璟脸色唰一下就垮了下去,委委屈屈地去净手。柯鸿雪在一边看笑话,见状直接就笑了出来,可转瞬就被缓步走进来沐景序浅浅一瞪,皱着眉盯着一桌子全兔宴说话。 柯鸿雪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学兄,似乎想要夸一夸自己。 沐景序却问:“城内可有酒楼重新营业了?” 盛承鸣跟卢嘉熙正前后踏了进来,闻言稍稍一怔,小卢大人立刻如数家珍:“城南芙蓉楼前些日子就开了,各大酒楼粮行、秦楼楚馆全都营业了。有茶馆跟局,泡烂了茶叶笔墨纸砚,受灾惨重,一时还未能复业。” 沐景序点点头,望向容棠:“世子爷要要出去吃饭?” 沐少卿甚少邀请人,京中哪位大人家有宴席,请到了皇亲国戚都一定能请得动大寺少卿,更遑论亲自开口邀请。 容棠本来就没想吃这一桌兔肉,闻言扬唇一笑:“却之恭。” 盛承鸣身为皇子,在宿怀璟跟容棠面前却向来是没什么架子,立马就问:“可否带上我一起?” 沐景序无可无可地点了点头,容棠起身,宿怀璟洗过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