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念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往正堂内跑去。
丫鬟们忙各个过来扶着夫人走路,撑伞的撑伞,一片慌乱。
正堂内,卫奚刚换上一身官服,带好了官帽,踏上马靴,面色匆匆便要走。
却见自己的妻子大着肚子赶了过来,他顾不得别的,赶忙迎上去将成念揽在怀中,关切地问道:“念儿,这么晚了,你起来做什么?”
成念一抬头,已经满脸全是泪痕。
她嫁过来之后整日过得安稳幸福,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唯独今日心中万分恐慌,哽咽道:
“夫君……我都知道了。我爹和哥哥们忠君爱国,我们家是成氏皇亲,怎么可能做下通敌叛国之事,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卫奚脸上十分心疼,伸手拭去她的泪珠,安抚道:“傻念儿,不怕,有夫君在。夫君这不是在想办法,准备连夜面圣,先安抚圣上,再找证据。”
他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念儿,若是你实在不放心,便将这三年爹娘给你的家书都取出来包好。”
“我今日会在圣上面前说情,明日让他见你一面。”
“你身怀六甲,从前又深得他喜爱,一字一句将爹娘一片对京城和家人的牵挂之心泣诉给圣上,或许能打动他。”
“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卫奚唤来芝兰,心知这是成念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叮嘱道:“好好照顾夫人,万不可有半分差错。你们等着我回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芝兰被吓坏了,忙扶过自家小姐,身子发抖。
成念见自己夫君连夜冒雨,风尘仆仆地赶去求见圣上,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也不能干坐着,赶紧带着芝兰回房间,找家书。
芝兰这时候才品出姑爷的好来了,宽慰成念道:“小姐,今日遇见这么大的事,多亏有姑爷在,不然咱们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还是姑爷有办法。你就宽宽心,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更惹老爷他们难过。”
成念微微松了口气,心中盘算着,过了年关,她又快生了,爹娘和哥哥们拖家带口这才要从大漠回来,顺便述职,主要是来陪着她生下孙儿。
算日子,今日或昨日就该到了。
只是她身子不适,没太多问,只是等着消息,谁知,竟是被皇上扣下了。
她爹远东侯手握兵权,镇守大漠,从小他们家里的孩子过得就是大漠和京城两头儿跑的日子。
虽然看着苦,但数十年来,大漠与大恒边疆和平相处,基本没太多矛盾,因此远东侯一家总是会来京城住几个月再走。
如此一来,一年也就来回跑一两次,算不得什么。
自成念出嫁,这三年便一直留在京城了。
爹娘不在京城的日子里,时常给她写信。
大漠离京城算不得太远,信使来回,三日也就够了。
因此三年来,家书攒下了一大摞,都堆在她房中好好收着呢。
从前她不知家人书信笔墨珍贵,看完便放在一边儿,毫不在意。
还是夫君细心,总劝她说,如今每年见爹娘和兄长的日子少了许多,他们来的信件,满满关怀,都要仔细收着。
想他们了,就拿出来看一看,聊慰思念之情。
成念从前不以为然,不过想起自己的夫君从小就没了爹,是他的寡母含辛茹苦带着他长大,如此一想,便知道他心中渴求亲情。
一向不大在意这些的成念,一封封将书信都收好,信封上标注好了日期排序放好,一封都不曾少。
岂料今日,这些书信竟然就用上了。
她打心里佩服自己的夫君,将希望都寄托在夫君身上。
夫君如今在皇上身边有头有脸,多少能劝住皇上好好查清此事吧。
等了一夜,卫奚也并未回来,不知在宫里有怎样一场风波。
成念一夜无眠,抱着怀中的书信,眼睛发红。
次日天微微亮了之后,宫里来了人,说要接成念进宫面圣。
外头仍在不停下着雨,淅淅沥沥,芝兰为成念披上斗篷,扶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颠簸,成念的身子并不大舒服,但她咬着牙,强行忍着。
爹娘和哥哥们从小疼爱她,将她宠得没边儿。
闭上眼,想起爹每次见她闯了祸,一脸的气,却总是扬起手又舍不得打她,最终轻轻在她脑门儿上弹一弹,权且当做罚过了。
大漠里头叱咤风云的远东侯爷,面对家里无法无天的小女儿,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说话也不敢说重了,打也舍不得打,只能由着她的性子,事事都惯着。
两个哥哥更是如此,见着了好吃的好玩儿的,率先拿给妹妹,谁都不让。
娘亲更不必说,贵胄之家出身,虽然文静,但嫁了个能打仗的侯爷,时常住在大漠,性子也渐渐天高云阔起来,将三个孩子宠得几乎得意忘形。
无论是娘,还是爹爹的其他几个姬妾,都是性子极好的。
成念生在这样的家里,从未感觉到危机、不安。
天塌下来都有爹和哥哥们顶着,她从不忧心自己的未来。
因此,三年前,成念在一众来远东侯府求亲的年轻举子里头,一眼瞧上那个容貌惊为天人的探花郎卫奚时,爹娘虽心中不快,但最终也舍不得让她伤心,还是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他们还为她添置宅子、下人,给了成念一大笔丰厚的嫁妆。
也从不提让姑爷入赘,从没给姑爷一个难堪,面子上照顾得玲珑剔透。
朝堂上,也多多提携姑爷。
因此卫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