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自得,面前的桌子却横过来两根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在桌上点了两下。
偏过头,正对上吴邪已经看穿了的眼神。
她瘪了下嘴,又莫名挺起了肩。身上的白袍都跟着晃了两下,好似一个慢慢涨大的白色泡沫,示意自己就是故意的。
昨晚上她和吴邪聊完天,回屋的时候,刚好听见老麦在骂吴邪,用词恶心龌龊。吴邪是在不在意,她可没说自己不计较的。
吴邪看她一副梗着脑袋表示自己没错的样子,嘴巴越翘越高,都快能挂油壶了,不禁有些好笑。
就在小哑巴以为吴邪生气了的时候,面前的碗里却多了一块奶糕。
吴邪:“多吃点吧。”
多吃点,就能少出去折腾别人了。
小哑巴眼睛发亮,露出的小半张如玉的脸,粉色的唇角弯弯,露出白色贝齿,明媚极了。
吴邪看得在心中摇头,这表情丰富的,可和闷油瓶完全不一样。
旁边的黎簇全程目睹两人的小动作,一脸漠然。
烦死了,刚好就来这出是吧?
少年烦躁地起了身,往屋外走,准备透透气。
他要离开这个散发着酸臭味的地方。
“你干嘛,没喝过水是吗?”
长桌对面的老麦忽然骂了声。
被骂的那人也不在意,像是非常渴一样,竟然直接趴到大水缸边,用瓢开始灌。
喝了几大口,他又抱着肩膀,瑟瑟坐回位置,表情有些奇怪。
老麦瞥了他一眼,“干嘛,你冷啊?”
那人皱着脸道:“身上疼。”
王盟盯着那人,往自家老板身边挪了挪,小声道。
“老板,他怎么会疼啊?”
吴邪瞟了一眼,那人正是之前失踪又回来的北望,淡然敛下眼神道。
“应该是缺水时间太长导致的吧,我喝水也有一点疼,你不疼吗?”
王盟:“我不疼啊。”
闻言,吴邪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眸色微凌。
“额吉,额吉,额吉呜呜呜呜——”
门外,一个戴帽皮肤略黑的男人哭着跑了进来,扑进客栈老板娘苏日格的怀里。明明看着年纪二三十了,行为却如同孩童一般,倒是奇怪。
小哑巴不禁多看了几眼,是最开始在沙漠遇到的那个男人,叫嘎鲁的。
这时,黎簇后一步从门外走进来,在桌边坐下道。
“是他先拿羊粪蛋子攻击我的,正当防卫而已。”
他刚才一出去,就被嘎鲁用羊粪蛋子砸,他只是砸回去了而已。
苏日格一边安慰着自己儿子,一边朝这边笑道。
“没事,小孩子闹着玩。”
小哑巴总觉得这个嘎鲁有点奇怪,虽然模样憨傻,但他走路时,脚步却不经意地透出一种稳健有力。
一般身上有功夫的人,下盘会比常人稳,所以他们的脚步总是会不自觉比常人重几分。
而嘎鲁,和刚进来的黎簇相比,他的脚步更稳,更重。
他是会功夫的。
意识到这点,小哑巴不由警惕起来。
吃过早饭,也没什么事,众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小哑巴想着嘎鲁的事,便跟着吴邪一起回了他们的房间。
门刚关上,她正欲开口,就见吴邪用那双黝黑的眸子看着自己,似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昨晚上不睡觉,偷偷跑出去打人?”
最后几个字,尾音轻轻上挑,有点促狭的味道。
小哑巴当即尴尬地呵呵一笑。
“我睡了觉的,我就是梦游出去了一趟。”
“梦游?”
吴邪乌黑的眉宇微挑,眸中显出几分好笑的意味来。
“行,那你就给我示范一下怎么梦游的。”
小哑巴就败下阵来,白色的兜帽垂下,有些丧气道。
“好吧,我是故意的。谁让他骂你的,还骂得那么难听。”
“他们都欺负你。”
绵绵的话音中,不乏委屈和抱怨,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他。
吴邪深隽的眉眼柔和下来,原本周身的深沉气场仿佛被挥散开,变得透亮清澈起来。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轻声道。
“没有人欺负我。”
小哑巴撅着嘴,“就有。”
那些人都欺负吴邪,有些威胁他,有些骂他,有的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在算计他。她看得出来的。
她仰起头,白色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清俏娇丽的脸,目光认真道。
“他们欺负你,我就教训他们。”
“错了我也要这么做。”
即便这么教训人不对,她也要这么做。
那双盈盈发亮的杏眸定定看着自己,吴邪忽地一怔,片刻后,唇角又缓缓扬起弧度。语气中多了抹轻笑。
“还和以前一样,半点没变。”
他抬手,屈指,敲了下她洁白的额头。
“真记仇。”
小哑巴却不在意,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明媚笑颜,灿烂如花。
回嘴道:“就记。”
察觉到吴邪心情变好了,她又跟在人身后坐下,说了下嘎鲁的事情。
吴邪却不意外,“我知道。”
说着,又叮嘱了她一句。
“尽量少和他还有苏日格接触。”
小哑巴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