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仰头,朝前后左右各看了看,在一个空旷的石台上,看到了达奚菩。
他也正看着她,对她进行无声地挑衅,她身为仙门中人,此人又是在斜阳宗发得病,她若见死不救,有一日东窗事发,不仅自己名声不保,还可能连累整个斜阳宗遭人唾弃。
可是,这真的能让南音屈服吗?
毕竟,她特例独行也不是第一次了。
南音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他。
一个身形高大,身着黑袍的男人从她右肩擦过,向她一摊手:“拿来。”
南音扶额,要说她今日要输点什么,那么一定是输给这位,她的怨种六师兄,东!方!既!
他既然伸手要了,那定不是空穴来风,若南音撒谎说没有或不给,他就会打到她说有,并双手奉上为止。
全然不顾昔日师兄妹的情谊,和她刚才为了掩护他进入折云峰,和守门的弟子尬聊的尴尬。
南音不情不愿地将火勾莲递出去,转眼瞪向一旁的达奚菩,火勾莲之事,只他二人知晓,是谁告诉东方既的,答案不言而喻。
众人都去看热闹,南音被挤出人群,来到达奚菩身前,被他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尴尬到无以复加。
“你知道你为何会输吗?”他抬眸,眸子幽长而深,似一汪碧绿的清潭。
南音不置可否,她不认为自己输了,也不认为他赢了。
“因为你在乎的人太多了。”
南音点头,他这句话说得对,在乎的人多,弱点也就多,今日若是别人来要火勾莲,她不一定给的。
“啊!”身后响起一声惨叫,聚拢的人群瞬间轰散。
南音始终好整以暇地站着,眉尾微微挑起:“事无定论前,你说什么都对。”
达奚菩看她一眼,将视线转至她身后。
没由来地,南音背上袭来一股凉气,紧接着是东方既怒火冲天的吼:“南音,你死哪去了,还不快过来!”
南音面无表情地转身,瞬间加快步伐上前:“来了,来了。”
东方既横躺在地,光滑的脖颈上有一道骇目的血窟窿,像是被利齿多次啃咬形成的,周边的血肉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适才那名盲眼少年,趁道长为他医治,无暇反抗之时,突然咬住他的脖颈,我们本想抓住他,可那名少年用了火勾莲,眼睛好了后,跑得更快了,没人能抓得住他。”一名修士向南音解释刚才的情况。
南音目光不紧不慢地上移,对上东方既快要翻到天上的白眼:“看什么看?不想帮忙就走。”
“好,那我走了。”南音答得干脆,当即就要走。
“不能走。”人群中钻出个小姑娘,小手一张拦住她的去路,小姑娘身形玲珑,身形瘦弱,黑发如瀑,黑溜溜的眸子蕴着怒气:“你要是走了,他就真的没救了。”
“有这么严重?”南音摸了摸小女孩的辫子,不以为意。
别人不知道他的本领,她还能不知道?别说在这折云峰,就是在天乾山,能杀得了他的人也屈指可数。
“姑娘不信?”一记沧桑空洞的嗓音传来,南音没由来地心神一震,不安感由心深处而起,烧得人心慌意乱。
一位身着白衣、眼束白条的老者缓缓走出,手中一根老旧拐杖,上方有巨龙酣睡,龙头挂有一葫芦,芦中有好酒,芬香四溢。
从外在看来,其人周身上下装束简单,甚至白衣下摆裹满淤泥,眼上白条也有血块凝结。
从内里看来,其人气韵之沉稳,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非是不信,只是事实如此罢了。”南音淡笑而语,离去之意仍在。
一句话代表不了什么,她要知道全部因果。
老者微微颔首,伸手向后脑,解开白条:“老夫知道姑娘的顾虑。”
白条落下,露出一双被掏空了所有精气神的枯黄瞳孔,南音呼吸一滞,差点喘不过气。
老者重新戴上白条,指了指地上的东方既:“老夫在七十年前,与这位公子有同样的遭遇。”
轻飘飘的一句话,揭开事情的严重性。
“小师妹,老头给你看什么了,也拿过来给我看一眼啊。”东方既仰起头探望。
“…你怎么不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
南音紧急思索,目光锁定一旁的达奚菩,瞬间移身过去:“把人交出来。”
“不交呢?”他缓缓抬眼,供认不讳。
“好吧。”南音垂头,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交也可以?”达奚菩眼里的疑惑渐浓,两人虽相识只有寥寥几日,但他已被她几次非常不常规的操作迷惑,他能看清所有人的真实面目,唯独看不清她的。
“当然可以了,反正你从来不怕死,也不怕任何人事会扰乱你的计划,不过你这一招,没什么技术含量,用来对付别人也就罢了,也妄想能对付得了我吗?”
南音猛地向他靠近,鼻尖只差一寸,就要碰上他的眼帘。
她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他的目光清澈又妖媚,像艳阳天下的、深藏于密林中的绿溪,人若是一头栽了下去,即便是冒着溺死的风险,也不肯离开。
与此同时,人群中一名青年因好奇,上前查看东方既的伤势,身旁的人想要提醒他却来不及,他一靠近,就对上东方既被抽去大半精气神的双眸。
那是一颗可以燃烧万物的火种。
“啊!!!”痛苦的惨叫声拔地而起,青年滚在地上,拼命敲打似被烈火灼烧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