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折云峰上灵力旺盛,是因其背靠无边之境,修士们仿佛只需抬一抬手,就能够到那诡丽神秘的秘境。
只有少数的斜阳宗弟子知道,真正因靠近无边之境,而灵力旺盛的地界,其实是扼杀林。
据说在数万年前,无边之境关闭时,不慎掉落两件宝物,一件是可使万物复苏的不烬木,一件则是可使万物长生的婆那果,两样东西,一火一水,天生不相融,才造成了扼杀林今日这番场面。
南音作为少数的知情者之一,从她知晓此事的那日起,就被赋予了一个守护者的称谓。
除却不烬木和婆那果逆天的效用,它们还与无边之境息息相关,一旦落入心思不正的人手中,将二者作为钥匙重开无边之境,数万年前那场倾覆人间、肝髓流野的浩劫就将重演。
任何人,都无法承担此等罪过。
然在结局未定之前,总有人觉得还有转圜余地,就像天下人都知道开启无边之境,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冒险,却还是有跃跃欲试、不断在危险边缘试探的人。
纸终究包不住火,南音不认为这些人死皮赖脸地留在折云峰,只单单为了找个灵力宠沛的地界修行,分明是嗅到了风声,在这里等待时机而已,他们虽还不知道真相,但离真相也就一步之遥。
南音安排好这边的两人,便马不停蹄地朝东面追去,刚才令她隐隐担心,却未能及时想起的,是东面有一湖,名为踏幽,人若行走其中,会不自觉做出自戕举动。
“且慢!”南音赶到时,已有几人下了湖,她飞身过去,施展法术将人捞起,顺手朝后一甩,正好落在达奚菩脚下,溅起的水珠,打湿他的衣角。
达奚菩垂目,目光从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一路向左上方延伸,落在南音明媚的眼中。
“不好意思了,小师弟。”她说着抱歉的话,眼里没有半分歉意。
他随手一掸,水渍立刻消散。
接着上前一步,挡住南音的视线。
南音目光一凛:“小师弟,这是何意?”
他将手一抬,身后众人包括地上的几人,又朝着踏幽湖中心走去。
他微侧头,隽黑的眉眼涌动:“你不是要救他们?”
“你挡在我面前,我怎么救?”南音没好气。
他轻嗤,俊美的脸上阴狠乍现:“你越是要救他们,我就越是要杀了他们。”
换而言之,就是南音越不痛快,他就越痛快。
南音品出他话中含义,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想到小师弟,也这么记仇,倒是与我有几分相似。”
她绕着湖边游走,寻到一处半高的岸台,悠闲地坐上去,双腿垂落下来,脚尖在湖面晃荡:“这些年我只听说此湖怪异,还未真正瞧过,今日能瞧见,全是托了小师弟的福呢。”
她笑靥如花,聚精会神地看向前方,虽是出自名门正派,行的亦是正义之事,但身上的邪气,却能比肩恶魔。
达奚菩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明亮又张狂,肆意又大胆,仿佛任何规则与道德都束缚不了她,世间根本没有她惧怕之事。
渐渐地,他从对她身份的憎恶中,生出了一抹别样的情绪,如此有趣的人,就应该同他一起,踏灭这虚伪至极的人世。
只差一点,待这些人待进入湖心,再一个接一个死去,身为仙门中人理应护佑苍生,却不作为的南音,一定逃不过惩戒。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她不可能再侥幸逃脱。
“南音,你在做什么!”上空传来一记怒喝,湖心上方涌来一团白光,聚成一颗透明的圆球,圆球中心逐渐透明,显出京方的身形。
他怒目圆睁,俊脸微红,显然是动了大怒。
南音仰头,笑得不知南北:“十一师兄,你怎么到这还监视我?”
“你还笑,还不快救人!”京方来回踱步,恨铁不成钢。
南音看了眼,即将靠近湖心的众人:“师兄,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救不救没什么打紧的。”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京方怒气值拉满。
“我当然知道啊,要是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话,那就没人知道了。”
“你说是吧,小师弟?”她侧目望向达奚菩。
达奚菩一滞,猛然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果然在众人踏足湖心的那一刻,就被一股力量定住身形,提起的脚放不下去,弯下的腰直不起来。
达奚菩回头,看到南音施法后,未及时收回的手。
“……师兄,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她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大手一挥就将人全送进了,湖心上方的光束中。
光束猛然消失,上空恢复一片寂静。
不待达奚菩回神,她拔腿就跑:“小师弟,想要东西的话,那就跟我来。”
捣相盘后的京方,看着身后死里逃生的上百人,以及被他们乱脚踩踏、脏得不成样的声风殿,两股相反的情绪交相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是哭笑不得。
虽然事情以不太完美的收尾结束,但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刚才他险些失态,是觉得以南音的眼不着砂的性子,可能真的会放任这些人不管,索性这些人也不是死在她手里。
现在看来,南音行事较之以往,成熟周全了不少,她分明是早就知道,他在暗中监视她,才故意放松姿态,说出那些话的,目的就是引他出来,一则可以转移达奚菩的视线,二则可以通过捣相盘将人送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也该转变一下思想,不能再以过往的目光,看待如今的她。
南音跑着跑着,发现手上的疼痛松散了不少,捞开衣袖一看,才知道是京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