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奚菩带她离开太阴塔,前往滕水阁,去看他口中“真正的好戏”,走时南音特意看了眼塔下,除了一些过路的行人,偶尔停下来低声议论两句外,再没什么特别的人在塔前驻足,叶止川也不在。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散了,莫非别处真有大事发生?
“你这么相信你的大师兄,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背叛了你?”达奚菩略带嘲弄地问。
南音微微一笑,胸腔里蓄满力量:“而我笃定,这一日永远不会到来。”
她的底气,来源于对叶止川的自信。
达奚菩闻言,无声低眉,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若真能深厚到如此地步,倒也不枉此生了。
两人很快到了绥和院上方,为了能更好地观看这场“大戏”,达奚菩是从长廊将她带进来的,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南音还有些兴奋,这不失为一个学习的机会,可走进长廊没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达奚菩的步伐,太快了。
只走过一次,他就能熟练掌握,学习能力果真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南音爬在绥和院房顶上,抚着胸口顺气,她明显地感觉到,自从从幻境中离开后,她的身体各方面都大不如从前了,额心的血沽花印记,偶尔还会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像要透过她的皮肉,刻在她的骨髓里。
在括羽国时,未想起来问灵虞天尊,血沽花是他众多计谋中的一环?还是被她误打误撞上的?
神女植溪口中的“一个承诺”,又指的是什么?
一记灼热的视线袭来,南音抬头,对上达奚菩的眼,他的眼中,是一条静止的溪水。
她自嘲一笑,血沽花的代价再大,也不过一死而已,有什么好值得惧怕的?
再说她如今的处境,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看我做什么小魔头,你的大戏还能不能开始了?”南音白他一眼,指着绥和院紧闭的院门问。
这难道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达奚菩将视线从她额心上的血沽花收回,望向她所指的方向,眼尾闪过一道凶光:“快了。”
他话音刚落,院门“咯吱”一声,开了。
都息午与都云鹤前后走出,两人走下台阶,停在广阔的院中。
都息午转身,满身疲惫:“为父已将毕生修为传入你弟弟体内,希望他能顺利渡过这一关,这几日你就辛苦一些,好生照看他。”
“是,父亲。”都云鹤颔首,抬手扶住他:“让鹤儿送父亲回房休息吧。”
都息午摆手,自行上前:“为父听说你抓了仙门叛徒南音,还送她进了太阴塔?一晃眼你都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为父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只是这样做是否太贪功冒进了?你的身子一向不好,若是事情发生反转,你如何应对得来?”
“父亲放心,此事绝无转圜余地。”都云鹤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你何以这么认为?”都息午黑眉冷竖,十分不解。
“因为……”都云鹤冷笑,一根银针从袖口飞出,正正插入都息午的额心。
“因为就算有,你也看不到了。”他垂下手,都息午的身体也跟着倒下。
“为……为什么!”他一息尚存,匍匐在地面。
都云鹤下蹲,掌心轻搭在他的颈窝:“这就要问问你了,方武。”
“你,你!”方武想起身,被他一掌按回,三根银针同时插进他的喉咙。
“阿武哥!”桑柳从房中出来,方武正好毙命,她飞快跑来,将他的身体抱入怀中,凄厉地大喊:“阿武哥,阿武哥!”
方武双目死死瞪起,想要说什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只有几道绝望的呜咽。
春风轻拂而过,将他眼中神采一扫而尽。
“不!!!”桑柳痛呼,埋进他的怀抱里大哭:“都怪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房顶上的南音,早就被眼前一切,惊诧到说不出话了,从开始发现都云鹤大逆不道的弑父行为,想要下来阻止,却被达奚菩阻拦,再到发现都息午并非都息午,而是蛇妖方武假扮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过往无聊至极的人生中,闻所未闻的。
难怪蛇妖方武,常年徘徊于壁晔城外,逮到机会就要大闹腾水阁。
难怪在那一次后,桑柳就和“都息午”冰释前嫌,如胶似漆了。
想必就是在那次,蛇妖方武就假扮成了都息午,那么真的都息午,应是死在了他手中。
都云鹤这一遭,也算是为父报仇。
“动手吧,把我一起杀死吧,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以为我就喜欢你吗?你和你父亲一样,就是一个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伪君子!”
“长得和你那早死的娘一样,是我桑柳此生,最倒霉的事,若不是如此,我就不用被你父亲强行掳来此,被迫生下深儿。”
“若不是如此,我本可以和他,过平淡的夫妻生活。”
“十三年前,你的父亲毁了我一次,如今你又毁了我一次。”
陡然失去刻骨铭心的爱人,桑柳失了体态,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
“有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我父亲修为大涨,化神以下绝无对手,你二人是怎么杀死他的?”都云鹤看着她,瞳孔深沉。
桑柳冷冷一笑:“那就要怪他自己了,他既然敢褫夺不属于自己的人,还妄想我与他琴瑟和鸣,不然怎么会给我下毒的机会。”
“从我踏进腾水阁的头一日,就在想着如何杀死他。”
“哈哈哈哈哈,我诅咒你,生生死死不得善终!”桑柳取出头上的发簪,朝心口插去。
“你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