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感觉到背后的触感,转过头来。
她问周楷,“干嘛?”
周楷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忘记跟你说,你刚刚很棒,很飒。”
方伊没说话,转过去,笑容在脸上偷偷蔓延开,由偷笑到微笑再到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被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觉,还是很不错。
后来方伊才知道,这次上台宣誓的机会,是王森推荐的她。
*
清明节,他们放了一天假,方伊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在学校学习。
她下午学累了,就想着自己去学校后面的河边转一转散散步,不然天天在教室都快憋坏了,整天跟个陀螺一样,天天围着各种卷子打转,因为是文科,还得背很多东西,脑袋都快糊了。
在河边走了一会儿,没想到,在河边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楷。
他靠在河边的栏杆上,双手交叉放着,远远地看着河里,好像在想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走过来。
她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右边的肩膀,却躲到他左边去。
周楷往右边转过来,没看到人,又转向另外一边,终于发现了她。
方伊笑道:“在想什么呢?”
周楷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没,在这发呆。”
方伊就在那静静地陪他站了一会儿,看着河水潺潺而流。
她很喜欢有水的地方,看着水流可以让她的心境平静而开阔,好像这流动的水可以带走人的愁绪一般。
过了几分钟,周楷终于开口了,“陪我走一走?”
“好。”她笑着答。
两个人沿着河边的绿道,慢慢地走着。
虽然跟他出来过很多次,但真正意义地像这样两个人一起漫无目的地散步,貌似还是头一回。
天气刚刚好,不冷不热,河边有微微的风,已经下午三四点,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所以阳光比平常更温柔。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但好像也没以前安静的时候那么尴尬了。
周楷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一点不开心。
他不开心的时候,话就会变得很少,脸部的线条都没有平常柔和了,他能感觉到他的低气压,没去打扰。
隔了很久以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你不开心?”
“还好。”
他侧头看了看她,又改口,笑得有点牵强,“好吧,有一点儿。”
“可以说说,我帮你分担一点。”方伊认真地说,很胸有成竹的样子,像个小大人。
他笑了笑,抬起手停在她的头顶上方,大概是想要揉揉她的头发,结果可能是感觉不太合适,又放了下来。
他没说话,当她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聊了起来,“今天清明节,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特别想我的爷爷奶奶。
小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他们过,爸妈忙的时候,就把我放乡下爷爷奶奶那里,等他们忙完了,又来接我,平常还好,寒暑假基本上都是在他们那里过的。”
方伊想起之前在家附近见过他一次,“难怪之前很小的时候会遇到你,后来就没见到过了。”
“因为在那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去世了,我就再也没有在乡下过寒暑假。”
周楷的爷爷奶奶家,只有赵寓明的爷爷知道大概的地方,他们老一辈的,知道的人比较多,只听他说起他们家在很远的河的对岸。
那条河很凶险,只有很窄的一座桥,方伊从没自己一个人走过,她不也认识路,据说他们家在过了河很远的地方,那次赵爷爷把他送回去过后,那天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到家。
“那次在树下,是我自己赌气离家出走,我生爸妈的气,感觉他们总是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闻,那时候幼稚,以为他们不要我了。
那天我走了好远,第一次走那么远,其实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那里哭过很久了,很难过,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去,等了很久,爷爷奶奶也没找过来,我真以为他们也不要我了。
然后,你就出现了,你跟我说,‘我们做一家人吧。’我才感觉好一点。”他说到这里,难得地笑了起来。
那天我原本还有些赌气,赵爷爷说要送我的时候,我还不让,后面还是硬被他押送回去了,要不是他,爷爷奶奶还以为我掉河里淹死了,回去路过河边的时候,他们看到爷爷正撑着船,老两口拿着竹竿在河里捞我的尸体。
我把他们吓坏了,一时自责不已。”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爷爷回去就拿着给我特制的鞭子把我痛打了一顿,我奶奶也没护着我,平常她一定会护着我的,那次大概是真的生气,或者害怕了,怕我真的丢了或者掉河里淹死了。
后面我爷爷奶奶就明令禁止我往这边跑了,再没多久,大概半年吧,他们就生病去世了,我就再也没有过来。
我一直觉得,是因为那次我赌气跑得太远,我其实后来怎么都想不起当时具体是为什么赌气,但我一直认为,就是因为那天他们老俩口被我气到伤了身子,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快那么早。”
“你别这么说,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只是太自责了,所以才会联系到一起,其实是没有关联的。”方伊轻轻拍拍他的背,温声安慰道。
周楷继续说,“他们那年下半年就生了病,爷爷先走,奶奶没过多久就伤心过度跟着走了,爷爷去世的时候还有奶奶陪着,可奶奶去世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我们是第三天才发现她去世的,你都不知道,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