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出发吗?” 李伯江上了年纪,心里对于古旧朋友总多惦念。虽然白天邹家与自家闹得难堪,但今下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关头,他也不想因为几家子间的那点龃龉,就置邹家那么多人命于不顾。 然而,这时候却容不得他迟疑甚么。 李雄彪、李雄罴也接连出声劝道:“是啊,大伯,咱们出发吧!” “就像黑虎说的,不能因为一家人,置其他各家子弟于不顾啊,这会儿再不赶紧先撤出去,岂不是要给孩子们添负担? ——飞熊还在等咱们的消息呢! 咱们留在这里,只会给他们添乱啊!” 几个年轻人连番出言相劝,李伯江终于舍下了内心那点子犹豫迟疑,他环视众家老者,出声问道:“咱们现下还是先撤走罢?” “行!” “先撤!先撤!” “等出了这片凶险的地方再说!” 众家老人纷纷点头。 簇拥在老者们周围的各家少年人,得到几个老者首肯,当即就有人先一步拉开了前院的大门! 大门外,浓重的紫黑色遮蔽住了门前的街道。 即便邹家家门上悬着的那几盏红灯笼,都无法将门前街道照亮,反而将门外的环境映照得更加寂暗,门内这嘈杂的人声,也未有丝毫外溢到门外去。 一道门好似隔开了两重世界! 嬉闹着将门拉开的几个少年人,跟着就要迈过那道门槛,走到深沉晦暗的门外去。但在这时,李黑虎猛地拔步上前,一把将几个勾肩搭背往门外去的少年人拉拽了回来,拽到了门楼台阶下! 几个少年被他这么一拽,尽都身形不稳,东倒西歪。 这几人看着门槛处站立着的李黑虎,脸色都有些不悦。 “门外有点不对劲,大家先别往门外走!”李黑虎出声解释了几句。 前院大门被几个人猛地打开后,李黑虎便察觉到了一种叫他自身颇不舒服、如芒在背的气息,那般气息在他背对前院大门时,就尤其明显。 就好似是有什么人隐在极难观察到的黑暗角落里,正从角落中探出头来,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身一样! 虽然黑虎在转回身后,正面朝着大门外,便再没有了此般感觉。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得先看看情况。 “这门外很不对劲,有点渗人啊。 黑虎你小心为上,还是别忘门外去了罢?飞熊小哥的意思是叫把大家都拉进‘雾内世界’中去,今下又何必多此一举?”羊大全藏在李黑虎脖领子里的一个内袋里,它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脖领子,看着门外黑洞洞的世界,小声向黑虎说道。 李黑虎找来一支火把,掐了个心灯印,往火把上一点,火把上燃烧起的金黄火焰就陡地变作了灿白色薪火,他一边将火把捅向门外,一边与身后藏着的羊大全说道:“我们倒是能躲进鬼梦里,一觉睡醒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那猪子呢? 甚么事都叫猪子一个人扛吗?肯定不行的! 我现在多做一点事,他到时候就能轻松一点——” 黑虎言语之际,手中燃着灿白薪火的火把猛地捅进了门外浓稠如陷泥般的黑暗里——众人都聚集在周围,看见他的动作,虽不知此般动作何意,但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那支火把倏地捅进黑暗中,却未将黑暗刺穿! 门外景象,未被这散发灿灿白光的火把照亮一丝! 火把上燃起的白光火焰外缘,却在倏忽间被一层紫红色沾附上了! 那层紫红色刚开始时极不起眼,只是与火光周遭的黑暗相融,但在眨眼之间,如血管根脉般的紫红纹络就遍及李黑虎手中那支火把,于短瞬间将薪火尽侵染作紫红色,冰冷、怨恨的火焰在火把上蓬勃而起,顺着火把向李黑虎的手臂蔓延! 嘭! 李黑虎直接把火把丢到了门外去! 紫红火焰隐入黑暗里,顷刻消去影踪! 黑暗又沉凝得如铁块一般,寂静无声。李黑虎凝视着门外铁一般的黑暗,眼神变得格外凝重起来。聚集在大门周围,观察着他的动作的众家子弟,此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都没有言语! ——门外未知的恐怖,封锁住了所有人的前路。 “现在看来,情况比我们以为的要复杂得多啊……”李伯江眯眼看着门外无法被光芒照亮的浓重黑暗,低低地叹了口气,他指了指头顶遍堆紫云的苍穹,接着道,“不止是天上将要降下恐怖,邹府外面也不太平…… 邹家这是得罪了甚么脏东西,被人找上门来寻仇了吗?” “不能通过这扇门走出去,那能不能通过其他门离开邹家?” “咱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 “我有点害怕……我想回家……” 先前还觉得危险恐怖距离自己很远,对此并没有实感的众家子弟,此下眼看着黑暗在眨眼间就侵染了李黑虎手中的火把,顿都意识到危险近在咫尺! 他们再难嬉笑吵闹得出声,一个个尽力地远离邹家前院大门,远离门外仿佛随时都能倾淹进来的黑暗。 一时人心惶惶! 李黑虎没有在意众家人慌乱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