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由未名恐怖存在倏忽间点来的一道指印,与东王公投映在此间的虚影激烈对抗,苏午自身在人与诡的状态间不断转换—— 周身遍流若血红岩浆般神韵的诡树根系,贯穿了一对对红哀的尸壳,疯狂抽取那一个个红哀体内所容纳厉诡的诡韵,令这一个个厉诡的杀人规律接连陷入沉寂! 在诡树根系不断膨胀下,一个个已经陷入沉寂的厉诡,接连被诡树根系撕裂,变得残缺,从诡树根系之下脱落! 此间每有一个厉诡的杀人规律陷入沉寂,即代表世间有一个‘红哀’陷入沉寂,王传贞的力量因此而衰弱几分; 而每有一个厉诡被彻底撕裂,也就代表着世间有一个‘红哀’彻底被荡灭,王传贞的某一份力量因而完全丧失! 东王公降下投影,以至于沉积于此间世界内的红哀,十去五六! 然而,那道被王传贞积累不知多少岁月的宁静内敛神韵,招引而来的白玉手指,终究还是比东王公投影恐怖了太多太多。 它一指点贯而下,即便东王公投影顽强抵抗,甚至在濒临破灭之前,撕裂了大半红哀体内禁锢的根本厉诡——可白玉手指还是将东王公投影贯穿,宁静内敛的神韵就此徐徐生发,将诡树‘点化’为人! 盘踞于血色大日之上的十三首巨树形影顷刻崩解! 白玉手指携裹的神韵,令诡树重又变作了苏午的模样! 倾盖天地的黑光,由此渐渐消褪。 诸般恐怖景象,此下徐徐沉寂。 黄泥大海恢复流淌,但在黄泥大海中周流的一对对红哀,此下尸壳毁损,无数红线凌乱交织于黄泥大海之上,留下一片狼藉的惨景! 那些被诡树根系撕碎的厉诡,被泥浆包裹着,陷入长久的沉寂,犹如一件件破损的死物! 大海中央,清澈见底的人种池里,微起波澜。 人种池之上,像是一位怀抱婴孩的窈窕妇人轮廓的白色虚影,此下濒临透明,若不仔细观察,几乎不能看到这道虚影的存在。 这道虚影微微颤抖着,人种池亦跟着不断生出层层涟漪。 一个透明人形从人种池里爬了出来,在顷刻间‘长’出五脏、骨骼、血肉、皮肤、头发,变作了一丝不挂的王传贞! 王传贞一伸手,便似有无形的剪刀从天上裁剪下一片青色来,缝成合身的衣物,穿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身青衣,足点绣鞋,看着极远处的苏午,泫然欲泣:“你这个狠心贼! 你把我害得这样惨——我都将要能化生为人,被你这般狠心打击,我化生为人的时日,不知又要拖到甚么时候去! 我要你赔我! 赔我化生为人的机缘! 赔我女娲娘娘点化的机缘! ——你就留在这里,把你自己全都赔给我吧——” 在王传贞出声的同时,滚滚劫力自苏午身畔猛然倾泻而出,混流入黄泥大海之中,竟令黄泥大海在短时间内,化为红黄二色交杂! 劫力翻沸! 滚滚黄泥浆里不断伸出一道道手臂,竞相虬结、攀附着,抓扯向苏午的身形! 四面八方间,宁静内敛的神韵倏忽流转开来,一道道白玉手臂从那般神韵之中延伸而出,从各个方向按向了苏午的身躯! 这些白玉手臂远远不及先前被王传贞招引而来的那一道白玉手指。 二者是差了许多个层次的力量! 但苏午今下转回人身,却用不着先前那道白玉手指来对付他,单单是这些从四面八方延伸过来的白玉手臂,就能令他应对手段捉襟见肘! 王传贞的身影,遍及于周天之间,她笑吟吟地看着被一道道白玉手臂困在最中央的苏午,声音幽幽道:“郎君方才手段固然强绝一时,传贞无从应对。 可郎君可曾想过,自己主动步入这牌坊后的世界里,又该如何从这方世界之中脱离? 郎君纵有手段在一时之间破去我的‘娲皇灵韵’,但又该如何时时都能破去这‘娲皇灵韵’——只要郎君有一时懈怠,便只能留在这里了哦……” “对妾身而言,郎君与阴喜脉所谓祖师——‘宋宪’终究不同。 ‘宋宪’只不过是个痴迷于鬼狐故事的蠢书生罢了,以为自己那点子酸气,真正能吸引来甚么千娇百媚的狐仙女鬼,为他红袖添香,素手研墨。 其实我只看重了他的机缘,他引来了‘人初大灶’脱落下的火种。 只是他自己却不能自知…… 如非是我教他如何运用‘人初火种’的力量,他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个抱着鬼狐故事做梦的酸书生罢了,哪来之后的‘阴喜灶王爷’? 也就更没有所谓的‘阴喜脉’,亦没有他后来的三妻四妾了…… 郎君也是阴喜脉弟子,郎君还是阴喜脉中兴之祖——郎君比他强太多了……郎君越是想要杀我,我就越想要郎君——” 苏午却未想到,阴喜脉祖师名作‘宋宪’,与王传贞之间竟有如此勾连。 如非有王传贞的点拨,就没有宋宪成就‘阴喜灶王爷’的后来,更没有所谓‘阴喜脉’的后来? 王传贞诡诈狡猾,其所言不能尽信。 但看王传贞的神灵尊位,与阴喜脉祖师的神灵尊位如此相辅相成,以至于阴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