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绕着红白碉房,一只虎爪撕开自己的胸膛,依次往里面填入一颗镶金流银、干枯却坚韧的人心; 一副以银线勾勒血管支撑,填入铁汁的牛肺; 一副由人皮假造鞣制,篆刻了无数金粉经文的肠; 一只全金丝线交织缠绕成的胃袋。 四样供奉于经纶院的系缚之器,被这怪胎填入自己的胸腹以后,它坐下的血色莲花就裂开一道蠕动着的门户, 它身形冉冉上升, 座下莲花蠕动的门户,就对准了碉房门口。 一具端坐在法床上,披着洁白丝绢,身着金红二色袍,头顶锥帽,面孔似涂了一层金粉的老僧尸体,就被吸摄进了莲花座下的门户中。 当!当!当! “尊者圆寂了!” “尊者圆寂了!” “尊者圆寂了!” 坐在血莲花上的怪物飘向远方,飘向远方两座对称的黑漆漆碉房之后。 在此时,悲恸的呼喊声也传遍了整个寺院! 一面面经幡从各个碉房顶上升起, 经幡相连, 形成了指向山门的通道! 碉房顶上,竖立起的经幡之下,依稀可见一个个黄袍僧侣端着各样物什,摆放在经幡下, 又急慌慌地爬下碉房顶,躲进了屋子里。 当! 又一声钟鸣! 浓烈的诡韵于此时自红白碉房中漫溢而出—— 诡, 从尊者寝殿里走出来了! 这是一个肠子在地面上拖曳,双腿上遍生暗疮,赤着身子,垂着硕大的胸脯,偏偏长了颗披发羊头的‘诡’! 这只诡,杀人规律不明, 袭击方式不明, 归属分类不明, 它被从红白碉房中放出去,就沿着经幡连成的通道,一直朝山门口走了过去! 它每每经过一面经幡下,在地上拖曳的肠子就卷起经幡下放置的不明事物。 肠子一端长出牙齿,将那不明事物咀嚼吞吃。 随着它吞吃不明事物,有婴儿的惨叫啼哭声不断响起。 ——它吃的是以婴儿的身体组织,制成的供品! 甚至经幡下被放置的物什,就是一个个婴童! 苏午心头震骇! 他已经猜测出这只诡来自于何处——这是无想尊能寺住持尊者体内系缚的诡! 其死后, 尸身被八大系缚之器带入后山佛塔林中安葬, 而其所系缚的厉诡,却未作任何处理,直接被引出无想尊能寺——哪怕它出了寺庙,立刻就会涂炭山下生灵——这些事情,却与无想尊能寺无关了! 只要用供品把它请出寺院就行! 甚至那些供物,也极可能出自山下的普通生民! 密藏域发展出了森然而严谨的供物体系, 有诸经纶僧、批命僧为系缚僧、制御僧作支撑的容纳诡异体系, 有诸药僧为大僧侣提升体魄的强壮体魄之体系。 如此翻覆冗杂的体系,支撑着僧侣们供奉更伟岸的神佛——可他们唯独没有,或者说是根本无心发展‘关押诡’的体系。 一个僧侣,系缚、制御一只诡, 其运用诡的能力,为自身及子孙后代赢得权力、财富、领地、牛羊牲畜以及奴隶, 到他死后,诡被放出,继续为祸密藏域。 而那些凡人,为了求得暂时的安宁,却也只能聚集在僧侣周围,祈求他们尽可能多的系缚、制御厉诡,让自身得以获得数年或者十数年的安宁! 僧侣们,只给了面对厉诡时的一种解法。 这种解法势必让他们的权柄得到无限制的巩固,提升! 而密咒真法绝不会外传,想要系缚、制御厉诡,就要成为僧侣! 诡竟在这种方式下,被动地与僧侣们达成了默契的合作。 只是, 万众生灵何辜? …… 苏午深吸一口气, 逐渐平复下心神。 这是已经发生的过去——过去无法被更改。 在‘卓杰的过去人生’副本里,自己每掌握一分知识,就能多一分撬动现实的力量, 除此以外任何纠纷争斗,与自身毫无意义。 在此中悲天悯人,更不过是假慈悲罢了。 他收束了念头,继续观察着窗外。 那只羊头女身的诡,已经被供物与经幡引到了山门外,到不知何处去了。 寺院里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一个脚步声在不断往苏午所居的独院接近。 黯蓝天光下, 独院的木门被推开, 一道身影闪出了木门,他穿着一袭红色僧袍,是无想尊能寺的红衣僧,地位高于一般僧侣。 他生得瘦长脸,面部被黑暗笼住,看不清表情。 但是驼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