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时间之后,就将衣衫的水分完全烤干——却未烧坏那件衣裳半分! “我先前念师父教的那四句咒语, 就看到了一个人影身上有黑火不停往下脱落。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出了诡关,浑身光着了……还是秀秀给我送来的衣裳穿,不然真要丢死人了……”珠儿向青苗师姐倾诉着。 青苗认真倾听, 不时点头, 师妹说过身上的变化后,又忧虑道:“我该不该把身上的变化告诉师父啊? 告诉他,又害怕他不把我当作弟子,要赶我走……” “师父的本事大着呢! 你即便不告诉他,说不定他也清楚,正等着你主动和他坦白。 不过, 这件事情毕竟关乎你自身……”青苗向师妹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不妨先和大师兄说说看,现在灶班子里,大师兄说话也作数的, 和大师兄先说一说,看大师兄有什么意见, 你觉得呢?” “我觉得师姐的主意好!”珠儿内心本来就有这个倾向,听得青苗师姐所言,顿时连连点头。 二者不谋而合。 青苗抿嘴笑了笑, 看着珠儿手上的铜镯, 低下头, 手指腹不经意地磨砂过大拇指上的顶针。 两女各有心事,是以互相之间显得有些沉默。 将衣服洗完,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 她们一人抱着一个满是衣裳的大木盆, 转回身往想娣家院走去。 半路上, 遇到了从别处回返的想娣。 这位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岁的妇人背着农具,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珠儿连呼唤了对方几次,对方才反应过来, 回身勉强地向二女露出一个笑容:“衣服放着,我来帮妹妹们洗就行了。 你们是客人,来我家住店, 还要做这些事情,我真是不好意思……” “有甚么不好意思的? 我们自家的衣裳,自该自家来洗, 嫂子不用在意。”珠儿看出了想娣的脸色不对,走近她身畔,问道,“大嫂子,可是出了甚么事情?” 农妇脸上藏不住心事, 闻言眼眶就红了, 还沾着泥灰的手背轻轻揉着眼睛,带着哭腔道:“崔大哥的亲娘病重了哩,我听旁人说,她可能活不了两天了……” 崔大哥? 青苗与珠儿对视一眼。 俩人都听过想娣诉说过往心酸, 知道她夫家姓崔, 那这个所谓‘崔大哥’,莫非是她丈夫本家的一位弟兄? 莫非这位‘崔大哥的亲娘’过去与她家关系要好,互相之间很有情义,是以她听到这个消息就忍不住悲伤起来? 青苗眼中光芒流转, 稍稍转念, 却想到了别的事情。 大凡常人患病,都有一个由轻到重的进程, 若真是与那位‘崔大哥的亲娘’关系要好,互相之间必定常常来往,也该早就得到对方患病的消息,有了心理准备才是, 怎么到当下反而突然悲伤了起来? “那位崔大哥, 是镇上哪户人家啊?既然大嫂子这么悲伤,何不前去拜访一二,也聊表个人心意。”青苗出声道。 想娣听到青苗所言, 却连连摇头, 更加悲伤起来:“崔大哥便是镇上的崔大善人…… 他亲娘近日若死了, 到时候他必定要差人挨个到我们这些同姓同宗的人家来,收一份丧仪的! 本就躲都躲不及, 怎还会主动送上门去?” 想娣悲痛地、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家公婆过世的时候,家里无钱办丧事,只有亲近的几家子知道消息,送来了丧仪。 那时未往他家送消息,便是存了以后不给他家上丧仪的心思, 孰知他家近些年越来越富了, 养了一伙打手, 届时我们肯定是躲不过的……” 青苗、珠儿原本以为那‘崔大哥的亲娘’,是与想娣大嫂子极其要好的一位长辈, 却未想到此中故事原是如此离奇, 一时间都有些默然。 如今, 已经是一份丧仪就能压垮一户人家的时代了。 “大嫂子,现下事情还未见着苗头,且不忙哭。 若他们真的要上门来强取, 咱们据理力争就是。”青苗温声劝慰着想娣, 想娣内心惶恐不已,却也全无办法,慢慢便止住了哭声,与二女通往家中走去。 院子里, 大彘追逐着数只或白或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