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灵子本不指望自己能得到甚么有价值的情报。 毕竟对面的男人,极可能已变作鬼仆。 然而, 让她未料到的是,她的话好似对对方造成了一些触动,引致对方喃喃低语了起来:“是啊,究竟是为什么我没有变成厉诡呢? 是什么原因呢? 过了太久了,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安纲面露痛苦之色, 他无数次地重复“逃生”这个过程, 以至于连自己真正想要逃离什么,都在不断地“逃生”之中被从脑海里渐渐磨灭了。 “鬼仆的记忆总是如此,断断续续。 他们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已经是任由厉诡操纵的可怜虫。” 安纲越发凸显出作为鬼仆的种种症状来, 平灵子也因此越发笃信他就是厉诡的仆从。 突然, 越思索思维便愈混乱,以至于情绪越发躁狂的安纲猛然抬起头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平灵子:“你到底要不要玩牌?”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平灵子眼神迟疑。 她已经意识到,自身在无知无觉中已经陷入厉诡的游戏里, 想要从这场游戏中脱离, 似乎需要赢得一场游戏才行。 其实,她亦有打破这场游戏,不参与其中的能力, 但那是她最后才会动用的手段了。 “两个人?” 安纲在最后一个“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眼神讥讽地看了看平灵子。 又看向平灵子身畔坐着的那个长耳朵侏儒老头,忽然就沉默了下去。 未再多说什么。 对面的女子与侏儒老头是一伙的。 让那个侏儒老头也加入牌局, 形势只会对安纲更加不利!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未再说话。 平灵子亦抿嘴不语。 她不清楚使用鬼牌进行的这场游戏,究竟是什么样的游戏规则, 假若自己陷在游戏之中, 旁边的天邪鬼是她当下唯一可以借助的、用来破开“游戏规则”的力量。 所以,她亦不可能在自身一无所知的状态下,让天邪鬼跟着参与到游戏里。 当下,二人各怀心思。 都从心底不再觉得对方是人,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安纲频频看向门外——既然长耳朵侏儒老头不是可以开启这场游戏的“第三人”,罗生门之诡应该还会安排其他人参与到这场游戏中吧? 会是谁呢? 假若没有第三人参与进来,进行这场游戏, 是否又说明,其实“罗生门之诡”并没有在暗中推动这场游戏的进行? 那样的话,真相会更加恐怖。 寒风从屋门口灌了进来。 门外月光泠泠, 将一道漆黑的影子投射进了屋子内。 踏,踏,踏…… 不徐不疾地脚步声响起。 身材高大的男人,腰挎数把刀剑,迈步走近了这座唯一亮着光火的屋舍内。 …… 月光泠泠,将四下幽暗的环境映照得影影绰绰。 诸武士紧紧簇拥在苏午、源赖朝两人周围。 他们举着火把,在这个荒弃的村落中搜查了数遍,都未看到渡边纲武士队的踪影。 直至当下—— 井上家的一名武士擅自脱离了队伍,向与众人前进方向相反的方位行走而去。 警觉的源赖朝立刻察觉,他盯着那名擅自离队的武士, 看到对方放轻脚步,走向村间小路的岔道口。 那武士脱离队伍不过十 余步, 其身形就迅速变得虚幻,只剩一道光影缓缓走入影影绰绰的黑暗里。 见此一幕,源赖朝瞳孔微缩,立刻向苏午发出提醒:“烛照大人——” “我看到了。” 苏午点点头。 他的身形骤地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从那个武士消失的岔路口出现。 仅仅刹那时间,武士虚幻的光影已完全被黑暗吞没。 苏午站在岔路口,一无所获。 ——并非一无所获。 这个瞬间, 他觉得脚下的泥土轻微蠕动了起来。 有极淡极淡的诡韵从脚下渗出。 苏午匆匆转头,看向十几步外的队伍,诸武士的形影在他视线里渐变得模糊—— 脚下泥土无声息地吞没了他的双脚! 唰! 趁着泥土完全吞没自己的身形前,他的身形被阴影刹那包裹——仅剩被泥土包裹的双脚,还未被阴影包容,那散发着极其浅淡诡韵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