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也,神来也,神来也! 神不见我,神不见我,神不见我!” 整座法坛摇摇晃晃,仿似将要倾塌,但仍旧在艰难支撑着。 法坛下, 十余个红头师公在听到坛上师父状若疯癫的叫喊以后,都慌忙从身上拿出一道道红布,覆盖住自己的眼睛,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 村民们不知他们当下动作何意, 但总看得出这些人此下都似乎对即将降临的神灵分外畏惧的样子,一个个都变得畏缩起来,以红布遮掩,好似怕被神灵看到自己的眼睛。 聚在法坛周围,抻着脖子往法坛上看的百姓们呼啦一下子尽皆散去,离法坛远远的。 河坡上, 赤龙真人眯眼看着法坛上猛烈跺脚的天蜈老道,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是要起乩?许天师在南闾山诸道坛传下的道统之中,请灵降真并不需要‘起乩’。 那被绑缚的女师公,莫非就是乩童? 不太像,不太像……” 赤龙真人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耳力极强,能听出天蜈先生诵念的降灵符咒中有篡改,将请灵降真的对象指向了‘五通神’——老道对此并不在意,对方若能借‘乩童’请来五通神的‘大道纹韵’,与之交流沟通,他就更好窥见此中真相。 但现下天蜈老道举行的仪轨,像‘起乩’又不像起乩,让他有些捉摸不定。 大胡子道人正低眉犹豫间, 剧烈颤抖的法坛忽然停下! 坛上, 天蜈先生将鼓鼓囊囊一袋愿力铜钱丢在了‘女师公’脚边,将那钱袋的袋子口完全敞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缠绕着浓郁愿力的一枚枚铜钱! 丢下钱袋以后, 他就定在坛上,一动也不敢动,像一截木头桩子。 而在他对面, 女师公看着天蜈先生脸上狰狞的鬼王面具,面上浮现一抹笑意,她周身随之有诡韵涌动起来,浓郁的诡韵环绕她周身,甚至将法坛上摆放的各项物什统统掀飞—— 那诡韵铺压向天蜈先生,天蜈先生明显有些始料不及——他要请的是‘五通神’,但现下请来的这么个‘玩意儿’,散发出浓烈的诡韵,与仪轨描述的请来五通神的情景明显不同! ‘江面赤黑,长发攒动如长鲸巨鲨’的情景未曾出现! ‘尸位人’头颅、四肢各向匪夷所思之角度弯折扭转的情景未曾出现! 反而有强烈诡韵扑压在天蜈先生身上,让他血液凝滞,一瞬间脸色苍白,面具下的脸孔写满了惶恐——五通神难道是诡? 还是——自己招错了‘东西’? 对面的鼎灵一脸气定神闲地笑意——难道这诡,本就暗藏在她体内,此时被她借机放了出来?! 天蜈老道一瞬间想了很多! 刹那间, 对面的女师公双眼眼仁剧烈收缩,化作针孔大小的一个黑点! 她的头顶、下巴、双腮上各生出一只横眼,横眼里昏黄光芒弥漫——六只眼睛的眼仁尽数收缩成针孔大小的黑点,盯住了对面的天蜈老道! 如是,天蜈老道一身道袍化作了纸做的衣裳,顷刻间化灰被阴风吹走! 他周身皮肤加速腐烂, 而皮肤之下, 内脏更先一步腐败,一股股臭味从他口中涌出—— 生机从天蜈老道身上迅速流失! 鬼王面孔下的一张脸上,写满了震恐,两只蕴积着恐惧的眼睛无声息腐烂,从眼眶中滑脱—— 女师公嘴角的笑意更盛, 但在下一刻, 她脸上的笑意凝滞了! 别样的诡韵与大道纹韵交杂着,缠绕在她头顶的线香上,那一炷香加速燃烧,那诡韵从五个不同方向席卷而来,首先禁锢住她身体内外放的诡韵,她脸上生出的四只眼睛统统收敛在皮下,自身本来的眼目也在瞬间恢复正常! 从五个方向席卷而来的诡韵纹韵,开始覆盖、禁锢她的四肢、头颅! 她眼神勉强转动着,拼力将自己的双眼眼仁聚缩成针孔大小的黑点,进而把目光投向了北闾山一众人—— 而在其目光转动之际, 坛下赤龙真人忽然道了一声:“不是起乩! 是尸祭! 该死的尸祭! 这不是降真显灵——这是直接请神上身! 要糟了! 鼎阳,你去坛上拦住那‘尸位人’,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打断尸祭——我来赶跑周围村民——那些被下了愿力种的妇人,只怕要被勾召着,来江边‘还愿’了!” 赤龙真人连连开声言辞,语速极快, 苏午一边听着他作种种安排,身形一瞬间被粘稠黑液包裹,化为漆黑蟒蛇,大蛇扑腾起数十丈远,一刹那落在了法坛上,将坛上已化为腐尸的天蜈先生撞开! 天蜈先生与鼎灵之间,摆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钱袋中的愿力金钱,正在迅速绞缠着四周漂浮、迅速消失的‘天蜈老道亡者意识’,投向未名之地——这是在献‘祭’! 女师公体内早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