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密藏本源之门已经紧闭。 苏午成功勾连化身,开辟庙系,于其中坐胎。 但那扇紧闭上的门户,却在某一个时刻,又倏忽打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中走出。 他走出门户的一瞬间——体表紫红色、分外厚重的劫影,一瞬间沸腾起来,化为血红色泽,血光绕身,浓郁至极! 死劫已至! “我来应劫!”苏午迈步走出了那无名的山洞! …… 四月,逻些。 万物复苏。 赞普王于‘拉达克原’上狩猎。 旗幡林立。 王帐居中坐落。 宽敞大帐中,身材雄伟,狮虎一般的赞普王坐在矮塌上,身前跪着一个侍僧。 旁边的空地上,几个侍从按倒了那头赞普王猎来的羚羊,正在将之割喉放血,扒皮去脏。 “加布废相临死前可有什么遗言?” 赞普王的声音震得整座王帐都隐隐颤抖。 他接过来侍从递来的木盒,掀开木盒,就看到一整张干燥的人皮,人皮脖颈连着一颗干瘪的头颅,正是‘加布光山藏’的头颅及其皮囊。 如猪犬般跪在地上的侍僧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赞普王,他眼中的赞普王,犹如一个金色人形,无边光芒如百川归海般汇集在那道金色人形周围,那般威严,让侍僧心神颤栗。 侍僧颤声道:“加布废相令我给了他一根矛杆。 他将矛杆插在身边,矛杆笔直向天。” “他以此来表明心迹。 说明他的心志比矛杆还正直,宁折不弯。”赞普王无所谓地笑了笑,“他还不明白吗?我杀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功过,只因为他元魔门徒的身份。 ——需要这个身份的时候,他是大相。 不需要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就只能是一具死尸了。 这个时候,还以矛杆自证心迹,表明忠直,还有何用?” 赞普王瞥了眼木盒里的人皮。 侍僧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根据侍僧当时所见情景,加布光山藏那位废相——其或是以矛杆来自陈忠直的心迹,但这份忠直,大概率不是证示给赞普王的——因为那位废相,之后还留了遗嘱。 但这样的话,侍僧当下怎么敢说出口? 他只能闭嘴不言。 然而,赞普王目光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侍僧面孔上的迟疑之色,他声音平静,继续问道:“废相死前,还留了什么话吗? 不要撒谎。” 侍僧身躯颤抖起来,将头颅伏低,颤声说道:“那废相还留了四个愿望—— 他说,他说——祈愿天空更蓝更蓝; 祈愿大地红过鸡冠; 祈愿臣民谋叛; 祈愿世系子绝嗣断……” 王帐内,瞬时陷入沉默。 侍僧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赞普王的脸色。 直至良久以后,他听到身前响起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骇然侧首,看到一个侍从手持刚刚割断了羚羊喉咙的尖刀,以极快地速度朝他脖颈上一抹——他的鲜血如泉喷涌——有人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拖过了颜色艳丽的王帐毛毡毯,拖到了那宰杀羚羊的地方! 一只被剥了皮、砍下头颅、剖去内脏的羚羊挂在木架上。 侍僧成为下一个被挂在木架上的生灵。 赞普王走出了王帐,王帐外欣赏美景的‘益息旺波’大相向他合十行礼,随在了他的身后。 “自加布废相死后,我常有心神不宁之感。 今天,负责处死他的侍僧,为我送来了他临死前留下的四句遗言。 你来占卜一二。 看看加布死后,他的鬼神是否有能力影响密藏域?”赞普王与益息旺波边走边谈,两位大人物的身影越过了如林的旗幡,越过了一顶顶大帐,威猛强壮的吐蕃士兵、红衣的密缚僧默默地随在二人身后。 赞普王说着话,他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忿怒。 只有忧虑深藏。 “一个废相,死后有无鬼神尚且不明。 又如何有能力影响整个密藏域?”益息旺波笑容温和,向赞普王躬身回应,“但是王既有此疑虑,我来占卜亦毫无问题。” 益息旺波向身后的僧人们招了招手。 僧人们捧着顶上竖立几杆旗幡的宝冠、人脸皮缝制的法衣、诸般法器陪侍,恭恭敬敬地为大相穿戴整齐。 大相脚踩奇特步伐,口中诵持密咒真言。 他头顶旗幡倏忽张开,显出‘大白伞盖佛母’的形象。 大白伞盖佛母显发无边祥光。 大相立于祥光下,向赞普王如是道:“赞普世系,永恒传续,永垂不朽——” 这话音未落。 另一个声音就在此畔天地响起:“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