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御赐之物失窃非同小可,可冲着永昌伯字里行间里那颐指气使的调调,清安是打定了主意要晾着他,他永昌伯不是常对神侯府和六扇门横挑鼻子竖挑眼吗,有本事别来求啊!
再说失窃罢了,又不是人命关天,还不许她分个轻重缓急来办吗?
办案这么多年,后宅里能翻出多大的浪她还不清楚吗,再说当年圣上……不,现在应该称一声太上皇了,当年太上皇召见她时可说了,她办后宅案啊只需谨记一点——以人为先,其他靠两边。
没错,并不是叮嘱她要致力于从后宅抓官员权贵们的小辫子,而是告诫她行事要以人为先,不然和那些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他人鱼肉他人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先有民才有国,人民都没有了哪来的国家,又谈什么朝堂治理。
“你怎么还不去?”冷血面无表情的看着还在六扇门院里浇花弄草的清安,虽然他也厌恶极了那永昌伯,可不也得公私分明吗“小心永昌伯倒打你一耙。”
“所以你是担心他会为难我?”清安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冰块脸少年“我还以为你同他何时成了真爱呢?”
少年冷哼一声,撇过脸去“算我多管闲事。”
“放心吧,我有分寸,再说我不是派了人去瞧情况了吗,这样若是有诈,也诈不到我不是吗?”
“这种话也就你说得出口。”人家耍心机的都把心机揣肚子里,她倒好,搁嘴上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肚里有多少坏水“作为师兄,劝你一句,这种话可别搁你心上人面前说,小心他厌恶了你。”
“你放心,他可比我阴险多了。”
“……”
浇灌好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又磨磨叽叽收拾了一阵案宗,眼见太阳都快升上头顶了,清安终于肯从六扇门出发了。
永昌伯府离六扇门不远,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到了,因着永昌伯不受重用,永昌伯府又只是个三等伯府,故而门面并不显气派,不过当真正进到其里……清安只想说:这永昌伯府的小日子其实过得也是蛮滋润的。
当清安到时,所谓失窃的御赐之物——牡丹纹如意瓷瓶,已经找到了,在永昌伯府长子的正院里。
可以打道回府了?当然不能!
前院大厅里,永昌伯坐在主位上,冷着一张脸眼底带着怒气,下首坐着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美貌妇人,妩媚的眉眼里透着幸灾乐祸的兴奋,在其对面依次坐着的是府上三房的正室嫡妻,唯独不见永昌伯夫人的身影。
清安拎着那御赐瓷瓶左右打量,不言不语,好一会儿过去了,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大房正妻罗氏腆着脸上前说道。
“误会?”清安放下瓷瓶,看向笑不达眼底的罗氏,又看看似乎并不打算附和自家大儿媳的永昌伯,道“大太太不妨先告诉我这瓷瓶是怎么跑到您大房的院子里去的?”
“这当真是个误会。”眼见事情发展至此,罗氏也只好咬着牙硬撑,解释道“这瓶子原先是摆在我那外甥女屋中,我瞧着这瓶子款式太过富贵了,与那姑娘家的闺房着实不相称,想着给她换几样清丽风雅的物件,又见这瓶子着实好看,索性就摆到了自己屋里,怎知……怎知这竟是御赐之物。”
“大太太所说的外甥女可是府上的表小姐余妙音,余姑娘?”
余妙音,前羽林军左统领之女,几年前宫变,这位余左统领不幸在宫乱中身亡,留下病重的妻子与一双年幼的儿女,同年其妻病逝,永昌伯请旨将一双余家一双儿女接入府中抚养至今。
说是抚养,听着又费钱又费心,其实却是永昌伯府占了大便宜,因着抚养一双孤儿,永昌伯府接管了余家全部的财产,其中包括永昌伯夫人私人给女儿补贴的嫁妆,不仅如此,还有每年朝廷拨给这对孤儿的抚恤银两,怕是统统都充了伯府公中,一个子儿都没落到孩子手里罢。
顺便补一句,今年年初永昌伯府大房嫡女出嫁时那嫁妆可是丰厚了呢……
“正是,正是妙音那丫头!”罗氏一股子亲热劲地唤着自家外甥女,唯恐让人误会了她与外甥女关系不睦,又道“妙音丫头估计是昨日病糊涂了,根本没与我说这瓷瓶乃御赐之物,若是知道我哪敢往自个儿屋里摆,好生供起来都来不及。”
“哦?是这样啊……”清安顺着罗氏的话应下,又扫了一遍厅中诸人的表情反应,道“并非我不信大太太所言,只是既然余姑娘是这瓷瓶的主人,这事恐怕我得再去见见余姑娘才能有个结论。”
虽然罗氏素来没将余妙音这个外甥女放在眼里,可今日这事都捅到六扇门去了,肯定没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那个小蹄子算计她,想算计她,没门!
“左右这御赐的瓷瓶也没有丢,以我之见……如今妙音那丫头正病得糊涂,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若是姑娘还因此过了病气就更是不美了,倒不如过几日待妙音身体好些我再请姑娘来府上。”
“听这意思是……六扇门里都是些任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
闻言,罗氏大惊,忙道“误会,姑娘误会了,我可绝无半点……”
“大太太自方才起可是说了好几个误会,说得我像是那不辨是非的人一般。”清安一点不带含糊地往罗氏身上扣帽子,偏面上还一副笑吟吟的和善模样,越发衬得黑了脸的罗氏像是那混淆是非的丑角。
作为一个几乎日日宅斗的妇人,罗氏哪里看不出清安这是故意在找自己的麻烦,又想到自家公公与诸葛神侯一派不睦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下子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此时此刻,罗氏可谓是怨极了自家公公永昌伯,平常就宠着蒋姨娘这个贱人想找由头夺了她这个长房儿媳的掌家权,明明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