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刚入伙薛家那会儿,虽然面上不显可其实清安挺忧心忡忡的,一来是自觉是个挺慢热的人,二来是清楚自个儿属于骨肉亲情观淡薄的那一类人,三来她怕煽情。
好在薛家举家上下日常都是挺正儿八经的家长理短画风,就是套路多了一些,以及时不时上演全武行,哦哦,还有动不动就特么秀恩爱掉节操起内讧……
但是,她竟然莫名的适应:嗯,一定是用对了家族遗传的打开方式。
遗传真是个好东西,专治各种不匹配。
就是不知道这串门子还自带瓜果点心是不是也是遗传的,这三叔一家子咋走哪都像是要开桌席面的架势?
“少爷,这牛乳茯苓霜还在灶上炖着,约莫还要再等上一会儿。”
“嗯,知了。”薛老五拜拜手,示意丫鬟可以先下去了。
看着这摆了满桌的大小碟,清安不禁表示了一下关心“四哥五哥你俩没用晚饭?”
“用了用了,今晚桌上那糟鹅掌做得还正路极了。”
“过两日就是仲秋,厨房里那养了好些时日的闸蟹该也能上桌了。”
“肥蟹配好酒,我记着上回舅舅捎人给我们带了些舶来白葡萄酒,说是这酒配蟹,比那黄酒还有滋味。”
“有句诗叫什么来着,葡萄美酒什么杯?”
“葡萄美酒盛好杯,老五瞧你这书读的。”
葡萄美酒盛好杯……嗯,某位王姓诗人看在押韵的份上,估计不会太生气吧?
“李白的诗太多了,我哪首首都记得清楚,我又不是老三他们。”
清安:李白?
“人家李白是诗圣,诗不多哪能被叫诗圣。”
清安:……
“如果我没记错,原诗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作者是王翰,诗圣是杜甫,而李白应该是诗仙。”实在听不下去了的清安出言纠正。
要知在家这么说说就算了,反正阖家都知道这三房四口人没一个会念书的,自家人听一听损一损就过了,可要放任错下去传出去被外人取笑那就不行了!
“是夜光杯啊?”薛四是一点都没怀疑清安所说,大腿拍得啪啪响,道“对对对,夜光杯,就记得应该是个挺稀罕的杯子。”
边上,薛五一脸嫌弃地拍掉薛四搭在自己大腿上的爪子,道“叫你逞,咋不窜天呢?”
“唉,到底都是根儿不好,我俩这么不会念书因为什么啊?”
薛五附和叹息“只怨爹娘都不是会念书的料啊。”
“小妹啊,四哥告诉你,会不会读书这事儿真是有根源的,你看你打小一定觉着念书特轻松吧?”
清安:一点不觉得。
“这还用问吗,你看二哥看老三。”
清安:这事儿你们真冤枉我了。
“都是根儿好啊,二叔当年是探花郎,二婶家什么门第,书香世家,再看咱俩爹娘……”
并不想背后吐槽长辈的清安试图转移话题“我听说三叔三婶当年俩人是一见定终身?”
然而……
“说起来那该叫美色误人。”
“得亏我俩模样生得不似舅舅他们,不然不会念书还生得糙,可怎么办啊。”
清安:三叔三婶一定有对假儿子。
“不过当年的事儿比起祖母那条糖醋鱼倒还是格局大一些的。”
话说二十几年前,那时薛家老太爷正值壮年为朝中效力,逢某州府遇水寇大患,薛老太爷被派前往招安,一并捎带上了自个儿那不成器的三儿子,也就是清安的三叔。
要说清安这三叔啊,甭说现如今颜值秒杀京城一众同龄人,年轻时那更是不得了,哪怕不学无术的纨绔名声在外,仍有一大波好门第的姑娘托人上来说亲,可惜……他没一个看对眼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
当年被自家亲爹捎带着去招安的薛家三老爷,偏偏就在那个远离京城三面都是水的地儿,一见钟情了水寇头目的小女儿,不可否认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源于俩字——看脸,偏巧,人家正正也看上了他的脸。
好好的招安一下子画风就这么被带偏了。
不过,最终这招安还是成了,还成了一段佳话。
为什么?
话说当年薛老太爷那叫一个慧眼如炬,一瞧自家糟心儿子那熊样儿,再一瞧人家那姑娘——哎哟,这亲感觉可以结。
虽说人家姑娘家里是水寇,但这年头谁没点苦衷了,再说也就劫劫富人钱财没做过旁的伤天害理之事,这样的水寇也不算忒坏了,再者若不是饱受当地官府欺压人家好好的良民当什么寇匪啊。
另一边,水寇头目金家老爷听闻自家闺女和前来招安的大臣家儿子看对眼了,看看自家除了脸基本没优点的闺女,再看看人家潇洒倜傥的儿子,早就想上岸当个良民老爷他做了一个影响整个家族的决定——他和要这招安大臣家结亲。
就这样,两家一拍即合。
金家人接受了招安,上岸后在朝廷的支持下,做起了正经船只生意,成了一方富商。
薛家则在完成朝廷布置的任务之余,顺带解决了糟心儿子的终身大事,添了门画风剽悍的亲家。
不仅如此,两家人的故事还被当地民众经过艺术加工,在当地酒楼、茶肆广为流传,甚至还出了话本。
“就说这故事怎么好像打哪儿听过,原来还出了话本子呀。”嗑着松瓤子儿,听着故事,清安恍惚中意识到在这家里没点传奇故事还真立不住“其实我也有话本子的……”
“知道知道,最近那本《戏说之四大名捕会京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