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话说薛老爷子虽晚儿孙一步归京,却对京中薛家情况了若指掌,包括清安的一概信息。
听闻自家孙女拜在诸葛正我门下还当了六扇门的捕快,薛老爷子跟大伙一样脑补了个壮实黝黑的姑娘形象,全然无视了信中儿孙们对自家孙女美貌的一再吹捧——我还不知道你们吗,一个个对着家里的事就都是睁眼瞎!
所以若清安与刚从军归来的小亭子搁一起,薛老爷子还真有可能就奔着小亭子喊孙女去了,毕竟画风跟他预想的比较接近,瞧着就是个风吹日晒的样子啊。
故而现下当薛老爷子见到清安真人时冲击不可谓不大……家里睁眼瞎的毛病都改好了?
清安见到薛老爷子冲击倒是没有,如她所料,薛老爷子的容貌与她现代记忆里的如出一致,就是比照记忆中又添了些岁月罢了,也是,她都长大了,他们又怎会不老呢?
“孙女见过祖父。”
“好好好。”薛老爷子抚着白胡须向着清安连连点头,毫不掩那满心满眼的慈爱,旋即就要拉着清安话家常。
“祖父,那个我……”坐在薛老爷子身边的高大青年微弱发声以示存在。
清安登时看向那青年,青年生得五官英挺,浓眉大眼,小麦肤色,着一身干练的将士袍,端看坐姿便知是个练家子的“这位一定就是大堂兄吧?”
“嗯,这是你大伯父家的衍哥儿。”
“见过大堂兄。”
“妹妹好。”薛家大郎忙忙起身来回礼,笑容憨直道“妹妹长得可真好看,路上祖父还担……”
桌子下边薛家大郎被踹了。
“祖父他……”
薛家大郎又被踹了,力道还跟刚刚那一脚不一样。
薛家大郎纵是再木也知道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好,不然不知道桌下谁又要来一脚了。
然而聪慧如清安怎会不知他要说什么,忙笑眯眯岔开了话题,免得这位大堂兄又遭难,不过话说回来……大堂兄长得还挺俊的,就是跟主流审美吹捧的公子如玉不太一样,太丑这个锅不能背,憨倒是真憨。
薛家一窝子精出了这么个憨的,真有点心疼这个初次见面的大堂兄……
亲人相聚,寒暄必然是主旋律,薛老爷子应景地问了清安一些归家后琐事,清安一一回答,薛家其他人在旁陪同着,场面和乐融融。
然而,很快场面整个就土崩瓦解了,盖因丫鬟传话来说薛老夫人午觉醒了,然后众人只见薛老爷子腿脚利索,一扭身人就不见了。
“我能问问为什么提前回来了吗?”清安可纳闷了。
“说是想给祖母个惊喜。”
这一口狗粮塞得人无话可说。
“忽然想起院里的花还没剪完 ,夫人咱走吧。”秀恩爱不输人后的薛三爷牵起自家夫人的手,说走就走。
妹子的亲大哥薛翊紧随其后,左手抱儿子,右手牵媳妇儿,道别了娘亲及一众兄弟姐妹。
“清儿,随娘一起去厨房瞧瞧晚上菜。”
“哦。”
不一会儿,前一刻还人声满堂的大厅里,只留下薛勉兄弟六个你瞧我我瞧你。
往厨房的路上。
“儿啊,那方姑娘可回了?”
“还没,在我院里睡午觉呢。”清安下意识答道,而后忙瞄一眼自家娘亲的神色,接着道“这会儿该是醒了吧。”
“这方将军与方夫人的喜好你可清楚?前几日方姑娘救你,为娘便命人备了薄礼送去了那方将军府上,岂知方夫人竟回了礼来,今日方姑娘又携节礼登门,为娘寻思着合该挑上几件称心意的物件作回礼,你给娘参谋参谋。”
清安眼珠一转,道“娘,咱家可有那种又金贵又稀罕的茶。”
“‘御前八棵’如何?方将军他们爱品茶?”
“方将军和方夫人可不爱,常年行军在外也没这么个讲究,是方老太太。”
“也成,配上一套琉璃胎珐琅彩茶盏,堪堪好。”
“是啊,堪堪好打那方老太太的脸。”
“什么?”薛夫人觉着自己刚刚可能听岔了什么。
“小亭子因是女儿身一直不得方老太太所喜,前几日小亭子救我更是惹了老太太的不高兴,可愈是不高兴,这礼我偏愈要往她跟前送……”
“你呀你……”薛夫人如何会听不懂清安那点小心思,不怒反笑“成!我也见不得那些个爱搓磨晚辈后生的老妇。”
母女俩一拍即合,达成一致战线。
薛府很大,母女俩从前院走到厨房院子,足足花了一刻钟的功夫。
院子连着偌大的菜园子以及喂养鸡鸭的栅栏棚子,院里摆着几口大缸子,养着肥美的大活鱼,还有那秋季时令的大螃蟹,看着就想把它们搁锅里蒸熟了沾酱食。
这会儿,院里的人已经着手开始准备晚饭了,见着两人来忙忙聚集来行礼。
而在此时清安把酝酿了一路的想法当众说了出来“娘,今晚我来给你们做顿饭吧?”
此言一出,在场三位掌勺大厨当场抖了个激灵,不约而同交换了个眼神——是劝劝呢,还是劝劝呢?
薛夫人亦是惊讶,顿了片刻,拍拍清安的手背,道“清儿你大病未愈还是不要操劳得好。”
“是呀,小姐,灶火熏人,小姐有心就好。”
“小姐有此孝心,夫人当真好福气啊。”
随之而来一片附(劝)和(阻)之声。
然而,清安最终还是掌握了颠勺权,没办法,压根阻止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