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了个全,并不觉得有何可疑,可是正当清安打消疑虑准备离去之时,佛堂中蓦地响起了细细碎碎的铃铛声儿。
心觉有异,清安再次四下望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堂中一瞬仿佛多出了数百缕交错纵横的红线,上面坠着的正是铃铛,这一幕……清安确定自己是见过的,在梦里。
紧跟着,清安恍恍惚惚看着自己脚下石板地面渗出了大片鲜红,像血一样,像那梦里一样。
“施主。”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吓得清安一个激灵,旋即回身看去,只见逆光之下站着一位白胡子老僧人,僧人的面容与曾出现在她梦里的,亦是一模一样。
梦境与现实第一次重合。
压下心中种种疑惑,清安醒了醒神,道“大师,我们是为搜寻藏匿的喇嘛党羽来到此处,冒犯了。”
“无妨,老衲普涂,阿弥陀佛。”
此时此刻,薛府。
今日自大理寺放榜,薛府门前往来道贺赠礼的可谓是一茬接一茬,虽说在京城这个权贵遍地走的地方,京兆尹这官职确实啥啥都不太够看,但到底是一方父母官,面子人情还是要做足的。
这不,贺礼都堆出一屋子来了,虽说看过了都是些薄礼,可当真能都收下?
看着礼单薛夫人犯难了。
“嫂子你这叹气作甚,今日可是老三的好日子。”
“弟妹你不知这京城里呀……”薛夫人将手上的礼单顺手就递给了金氏,接着道“人都说天子脚下好,可我倒觉着地方上的日子分明自在些。”
金氏细细瞧了瞧这礼单,也从中看出了几分弯弯绕绕来“我说二嫂,咱别多想,这甭管熟不熟避讳不避讳的,左右咱没逼着他们给咱家送礼,打发了回礼便是,再加上两成,甭让人说了咱家小气。”
听着金氏这一通爽快直言,薛夫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打趣道“弟妹你这般就不怕往后被人当作冤大头?”
“我才不怕,谁敢,我就让老四老五去套他们麻袋。”
“……”
“娘,您怎么还在这儿?”作为今日府中的绝对主角薛勉很低调地在府里上下晃悠的了一圈,接受了一下来自阖府上下的道贺,现下一看这么多贺礼,忍不住就吐槽了“咱家没这么多熟人吧,不熟送什么礼呀,不觉着多余吗。”
“可不是。”薛夫人第一回觉着自家次子的话特别在理。
“嫂子,你当真以为都是冲着二哥的名头来的,我看啊……不少也是冲着咱们老三来的。”
“我?三婶你别开玩笑,我不过是才要进大理寺,可没什么好巴结的。”
“你呀这一时半会儿是没什么好巴结的可是呀……你还没娶亲呐。”
薛夫人登时一双眼睛就亮了,看着自家虽不如长子俊美但也俊秀有余的次子,觉得是很有必要给好生张罗张罗了,毕竟这都进大理寺当差了,再磨叽,耽误了闺女嫁人怎么可好。
“我……我想起院里的花还没浇呢,先走了,走了。”薛勉被自家娘亲和三婶看得头皮发麻,赶紧随口胡诌了理由,麻利儿地跑了。
看着一说正经事儿,脚下跟蹬了个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的次子,薛夫人不禁一脸嫌弃,道 “得,他还不乐意,那就让他自个儿找去,他以为这年头出挑的姑娘出个门就能碰着?”
金氏一边上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嫂子,上回大嫂来信与我们说的那事儿,你与清儿说了没。”
“说了,可你猜清儿怎么与我说的?”
“怎么说的?”
“她说叫咱做长辈的甭操心,这事儿他们兄妹几个自会帮衬着……你说这是不是老大的意思啊?莫不是……莫不是还惦着那个丁家姑娘?”
“呸呸!提起丁家那下作货我就恶心,自己想着攀附权贵也就罢了,想悔婚我们也不是不答应,偏使计来毁我家大哥儿的名声,那时……那时我若在……我……”时隔多年金氏如今想起仍是牙痒痒。
“弟妹,罢了,此事莫提了,今日这好日子莫坏了心情。”想起当年的事儿,薛夫人心里头也是堵得慌,转而就说起了别的“对了,我方才瞧三弟拎着个锄头,是要作甚?”
“找酒呗,可他偏忘了要找的那几坛子埋哪儿了,拎着锄头满府想呢。”
是了,人逢喜事怎能不摆上一桌佳肴,喝上几杯美酒呢。
薛三老爷就寻思着趁着这么个好日子,把自己那几坛子好酒给拿出来,可谁知愣是想不起这酒坛子埋哪里了,这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差了?
没关系,他虽年纪大了,可好歹有儿子可以使唤呀。
然后,薛四薛五被抓壮丁了,一人一把锄头跟在自家亲爹后头,满府上苦大仇深的寻酒。
若不是在自家府上,就这仨,瞧着就像极了那来寻仇的。
所以最后找着了吗?
找着了,且不光酒找着了,父子仨还在府上寻摸出了一片埋女儿红的好地方,还一同畅想了下将来闺女(妹妹)出生后,仨人一块儿挥锄头埋女儿红的美好画面。
“相公,三叔和四弟五弟他们这是怎么了?”
夕阳西下,三房父子仨人你勾着我的肩我搭着你的背,一同望着天边的晚霞,呵呵傻笑。
“可能是……”薛翊觉得自个儿编不下去了,看看手上天真无邪脸的儿子“可能是又怎么了吧?”
“大哥嫂子你们杵这儿干嘛?”清安一回来就看见自家兄嫂抱着孩子杵在半道上,一动不动的。
“妹妹,你看那边。”孟氏指给清安看。
清安顺着看过去,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