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冷血倚在檐下摸摸鼻子,看着前方走远的身影,抬脚跟了上去。
大殿里。
吴嫀看了一眼地上的宫人,一脸问心无愧,更是郎朗声道“是谁指使你构陷于我,你莫害怕,若是受了威胁大可说出来,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咳!一声轻咳,清安握拳掩笑。
“抱歉……抱歉吴小姐,是我失礼了,请继续。”
吴嫀哪里受过这等明目张胆的嘲讽,不禁语气越发强横起来“薛姑娘,我知你对我心有芥蒂,但你万不该利用职务之便在这宫宴上发难于我,诚然今日让你得逞,但我做事素来问心无愧,倒是你搅乱宫宴玩忽职守却是逃不过责罚。”
“是吗?”清安双手一抱看着她“旁的不提,似乎是吴小姐先发难于我吧?方才吴小姐张嘴便对我评头论足,指摘我,是仗着令尊比家父官高一阶吗,是,家父在朝堂上还站得不够高,但我以为这并不是吴小姐自觉高人一等刁难其他闺秀的理由……而是教养堪忧。”
被指没有教养的吴嫀不怒反笑,愈发挺直了脊背,道“薛姑娘也不过如此吧,众目睽睽,羞辱我家门教养。”
“吴小姐误会了,我刚刚的话只针对你,可能我方才的话也有些偏颇,也许不是教养堪忧只是……故意找茬?其实若不是吴小姐当众找茬此事咱们可以私了的,只能说是吴小姐……”
“咎由自取。”
谁!谁说的大实话!
掷地有声的讽刺,配上宸王那三分奚落七分记仇的表情,让本就因吃瓜而近乎落针可闻的大殿……更安静了。
紧接着,勇于说出大家所想的宸王……被瞪了,那眼神明白白在说——女人吵架男人瞎搅和什么,滚一边去!
别问是他们是怎么瞧出来的,谁是妻管严谁知道啊——全程默默蹲在吃瓜人群里的诸葛大人看到这熟悉的一幕,迎上身旁同僚们投来的目光,摸了摸鼻子。
懂了懂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作自受。 ”
谁,又是谁在说实话!
见大人们都纷纷看向自己,湘湘小郡主捂着小嘴,羞涩地躲到了自家长姐身后。
“不自量力。”
荣广王府上刚开蒙的长孙紧随其后。
“自取其辱。”
接着是英国公家的幺孙。
“自食其果。”
“作茧自缚”
……
再然后,场面就收不住了,在场的孩子或许不尽明白刚刚那发生的一切,但眼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都发声了,不甘落后的也纷纷跟着加入进来。
最后,画风彻彻底底成了一场幼年诗词大会,帝后二人甚至兴味盎然地备下赏赐出题教考,一时间宴上童言童语、欢声笑语,仿佛刚刚那场风波不曾有过。
除了……
“觉着丢人就离席呗,拉着个苦脸给谁瞧呢。”
“要的就是这一股倔劲儿,没瞧张二公子那怜惜得魂都被勾没了的模样吗?”
“这二公子的没过门的妻子与她可还是口口声声的好姐妹呢。”
“五妹妹你最坏了,看穿不说穿呀。”
“哼,我虽也不喜六扇门那位的行事,可有时也还真让我觉着解气。”
虽仍称不上是一团和气,但宫宴终究还是顺顺当当走向了尾声,临散宴,圣上更下旨为周家五郎与黎六姑娘赐婚,众人才恍悟一直在清谈会上争锋相对二人竟是早就情投意合,现在秀恩爱都开始走相爱相杀的画风了吗?
当然,今日论秀恩爱他们最服的还是宸王,面上风平浪静实则背地……呵呵呵呵,今天宫宴的菜依旧让人吃不饱,但狗粮他们是真的撑了。
宴散,排队离宫的车马队伍长不见尽头。
皇城上空烟火绚烂,映得大半个皇城明若白昼。
中宫高阁之上,年轻的帝后二人换了从简的衣裳,一面赏着烟火,一面与寻常夫妻一样说着家长里短。
“今日宫宴可真亏了我们,你瞧阿尘那话说得……宫宴差点让他给整垮了。”
“他没有走过去已经是忍住了,万一……怕是能逼得那吴家千金当场寻短见。”
说到此夫妻俩默契地对了个眼神——当年这种事可不是没发生过啊。
“也是,虽说那吴家不算个什么,自古君要治臣有的是千百种法子,可如此让其他本分的臣子生了疏离就不划算了……对,他忍住了。”
话再说回今日忍住了没有把人逼得寻短见的某王爷这头。
常言道,有的人冷漠不近人情,那是因为人家压根不想搭理你,对待想搭理的人,那是什么话都能接,什么理都能编。
“每次看烟火总会觉得有点难过……”清安仰头看着漫漫黑夜中一簇簇绽放又消落的烟火花,说道。
“因为像极了人生吧,从无到有再到无,有过盛极灿烂,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留下。”
清安偏过头来,望了云尘一会儿——这渣光线都遮掩不住的颜值,真让人忍不住想调戏。
“你现在看起来让人想抱抱。”
云尘望过来,轻笑道“那你知道你现在这样看着我……”
“想亲亲吗?”
远远的,承担着把风重任的宫人们,嗅觉灵敏的早已把脸扭向了其他不同方向——皇家狗粮从早吃到晚,这味儿一出来就知道。
今夜皇城这一场烟火放了足足两刻钟才歇,烟火过后,皇城夜色恢复了原本的沉寂。
两人正准备一道离宫,一个大脸盘子就从漆黑夜色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