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完结返校的这一天,伦敦照常飘着毛毛雨,汤姆一声不吭地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两眼毫无神采,最近他这样不寻常的安静时刻很多,她想不通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四年级的开学典礼上面,如之前伊格内修斯和弗莱蒙特的小道消息所称,真的会有外校客人到来——伊奈茨在大厅看到了这些学生,他们穿的校服材质瞧着挺厚的,她说不清这是哪种风格……中世纪?总之,一个挺新鲜的景象。
一向话不多的阿芒多·迪佩特校长走了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流程,在霍格沃茨不算隆重的掌声里,十来位来自德姆斯特朗学校的四年级生落座,晚餐开始。
“……真可惜,布斯巴顿学校临时推掉我们的邀请。” 弗莱蒙特一边舀奶油汤一边对她低声说,“应该是因为麻瓜的大战影响到了他们……”
“噢,我外婆的母校。” 伊奈茨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我外婆那边的远亲后代基本上都会去布斯巴顿上学。”
“这么说其实你是半个法国人。”
“大概吧。” 事实上另一半是什么她还不知道呢,她对她的麻瓜生父一无所知。
这时,她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观察着自己,但转过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由于交流学习活动需要一整个学期的留校,各学院的宿舍会腾出一两个位置给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伊奈茨和朵丽丝的宿舍也是如此,她们的运气比较好,只入住了一个外校生,不像别的宿舍要挤两三个人。
新舍友个头不高,栗子色长发,灰眼睛,五官清秀,不过神情比较冷漠,有种独来独往的气质,朵丽丝·艾博见状根本不敢主动问好,伊奈茨则毫不犹豫地开口:
“嗨,我叫伊奈茨·弗利,你呢?”
女孩微微皱起眉,看了她一会儿,才语气淡淡地回答:
“……你好,我叫瓦伦娜·门泽斯。”
瓦伦娜的日常生活和白开水那样无聊,准时地上下课,交作业,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对一切兴致缺缺,唯一和常人相似的乐趣是在纸上涂涂画画。
记忆中母亲劳拉也喜欢画画。伊奈茨在宿舍没事干就爱旁观瓦伦娜作画,她是个极为捧场的观赏者,不吝于任何赞美之词:
“这色彩闪闪的真好看,就像是银河。”
“太美了,真实得让我分不清楚这只是一幅画!”
“好梦幻的构图,你的灵感究竟来自怎么来的?给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个创意……”
起初瓦伦娜还颇为反感她这爱凑热闹的性子,然而渐渐地,不仅习惯了她的在场、甚至有些不可或缺她真诚的评价。
虽然伊奈茨喜欢交朋友,但是她最近可没多余的精力用在社交,因为又一年魁地奇赛季在一个多月后举行,各学院忙着训练新队员,出乎意料的是,今年斯莱特林队的新任找球手是她的熟人——
阿尔法德·布莱克。
“怎么,花了三年时间终于领略到魁地奇的魅力。” 她找他开玩笑道,“恭喜了。”
“总是听你抱怨没有对手,干脆来陪下你。” 升上三年级阿尔法德又长了个子,脸庞也褪去了稚嫩,看着像一个青年。
事实证明,这个斯莱特林找球手的位置简直是为阿尔法德量身打造。赛季开始后与赫奇帕奇、拉文克劳的多场积分对决均以悬殊的分差大胜,一次居然开场十五分钟就抓住了金色飞贼结束比赛,这些战绩让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的伊奈茨一天天紧张起来,她从没想到过布莱克会这么有魁地奇天赋,看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慵懒模样,原来他进队不是玩玩而已,是很认真的选择。
本学年的课程没有一节是被安排跟斯莱特林一起上的,开学一个多月她和汤姆见面的场合仅限于礼堂或教学楼的走廊,这倒不算稀奇,他们在学校的交集向来不多,稀奇的是汤姆让猫头鹰送过两封叫她参加斯拉格霍恩俱乐部的信,原因是他们明年就要考O.W.L.、多放点时间在学习上没什么不好,俱乐部里都是一等一优秀的成员,沟通一两次开开学术眼界不是坏事……
不得不承认,汤姆说服他人的能力的确出色。她本来是比较安逸的性格,对于人生的追求不太上心,但看到他在信里面对他们的境地的分析(以暑假赫克托·弗利一闹剧为例)她又意识到实际上他们并不安全——至少不是能够无忧无虑的程度。只要一天有人觊觎着弗利家族传说中的神圣宝物(即使她认为也许那件东西是被谣传夸大了效用)他们一天都得随时应对隐藏的危险。
以他一贯野心勃勃的作风,他大可以朝政客的路线发展,现在他的提示,也在暗示她走差不多的路子。
进魔法部的毕业生资历要求很高,更需要家族背景加持,远不是一件简单的“待办事项”。而且其实,她并不喜欢魔法部这种死气沉沉地方。
想到这里,她对自己人生更茫然了。
“格里思小姐今年顺利进了霍利黑德哈比球队作替补球员,相信不出几年,就会转为正式找球手。弗利,你再接再厉呀,说不定一毕业就能进职业球队。” 见她一整晚聆听学术讨论兴趣索然的模样,教授主动开启新的话题,好让她有点参与感。
“会的会的。” 她立刻收回乱跑的思绪,半是诚恳半是马虎地点头回应道。
坐在对桌的汤姆眼里掠过了一丝不满。
聚会结束,和教授道完别人们纷纷往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汤姆竟先告别了同行的朋友,向她走来,原本始终挂着礼貌微笑的脸如摘下面具般变得毫无感情,他冷淡地说:
“你都学会敷衍人了啊,伊奈茨。”
“不是人人都喜欢这场合。” 她无奈地说,“你擅长应付这么多人是你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