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劳累了一通,晚上躺在床上,岑知意却是困得想睡又睡不着,她知道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被压着的焦虑上来了。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打底,但一个二十多岁生活习惯都成型的成年人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哪怕她再独立,她也没底,没有代入感,甚至还有着深深的恐惧。
恐惧自己不会这个时代的礼仪,恐惧她会被发现自己不是原装的,会被人烧死,恐惧着恐惧着,她的摆烂心又占了上风,她开始无所谓,开始愤恨,她有什么好怕的,穿越不是她自愿的,进入这个身体也不是她自愿的,反正她就这样了,真觉得她是妖魔鬼怪,那就去把原主找回来,让她去投胎啊!就算她前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没做啥有功德的事,但继续投生成个普通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还有她现在名义上的夫君,自她回来后便不闻不问,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什么都没发现,正是因为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却一直按兵不动,岑知意才烦躁。
相比其他男子会将后宅权利大部分放手给妻子,江岐则不然。深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又有着孔绣带面子情不到位以致从小开始笼络不到他的“言传身教”,江岐对枕边人或许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这不代表他不了解自己的妻子,洽相反,为了防范于未然,他在成婚后就会好好地将自己的妻子了解透彻,以便在问题出现后,他可以针对她的性格来对症下药,这也是岑知意根据上辈子他对待亲信的态度摸索出来的。
因着面对危险的直觉,岑知意只能用她那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心眼子,去努力揣摩有着八百个心眼子的江岐的心思,无谓生死,单就面对这种人,她就会紧绷、警惕,这对懒得搞这些的她着实是个折磨,因此对于那随时可能会落下的刀子,她焦虑之外还有着总算来了的放松。
这段时日,她为了缓解无处不在的不安、焦虑,练字、学规矩、模仿原主、搞财富经,愣是把自己忙得脚打后跟,比上辈子上班还规律,才能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岑知意就一肚子气,她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得了这“福报”。
想想自己原本简简单单的生活,再想下的生活,岑知意越想越火大,猛地坐起锤了下身上的蚕丝被,引得被熏过的被子彭起一股香风,发现了不对劲又怎样,反正也是白捡的命,原主不愿意在这生活,她也不乐意,真要活成原主的样子,她还不如赶紧去投胎算了,明天过后,一切翻篇!
胡思乱想一通,安慰好自己后,刚打算继续熬睡意,外间守夜的兰心就听到她这的动静询问道,“夫人,可是有何需要?”
问着,外间的灯跟着亮起,影影绰绰地,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投射在门帘上,随着来人的走进,逐渐拉长,知晓是兰心要进来了,岑知意赶紧拉好被她锤出一个坑的被子,对着已经提着灯掀帘进来的兰心道,“无事,夜间水饮多了,想出虚恭。”
“奴婢侍候夫人。”说着,便提灯去点桌上的油灯。
岑知意也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等着兰心点好灯,侍候她披上外衣,穿好鞋,带她去屏风后上厕所,屏风后放着个雕着花鸟纹的红木恭桶,夜间洗净熏香放置在这的,没啥味道不说,看着还很雅致,虽然用途很不雅致就是了。
一通折腾完,再躺回床上时,睡意也来了,将睡未睡时想到刚刚的扎马步上厕所经历,岑知意是十分不想再上这种厕所了,小时候在农村的两块石板厕所都比这玩意好点,房子装修时,她是一定得把蹲坑或者马桶苏出来,她实在是不想“练功”了。
一觉天明,等岑知意醒时,外面天已大亮,听到内间有了动静,侯在外边的满心、盈心忙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侍候,两人穿着葱绿袄,柳黄色细褶裙,梳着双丫髻,一人露出饱满的额头,一人撇着八字留海,面上干净,精神头看着也很不错,就是眉眼间看向她时有些异色。
洁牙净面后,坐于黄花梨三台屏风镜台前,让盈心为她绾发,岑知意边醒困边看向二人,“说罢,你两这大早上的,打什么眉眼官司?”
满心盈心对了一眼,静了下,最后还是由更活泼的盈心来说。
“夫人,大人一早便来了,”怕外间的人听到,盈心还特意压低了些声音,“在外间等了有一会了。”
岑知意挑了下眉,边对着铜镜左右看已经绾好的发,边漫不经心道,“怎地不来唤我?”问是这么问,对于江岐没打扰她睡眠这事,岑知意还是满意的,她可不乐意大早起来应付这个难搞的客人。
看岑知意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她是没放心上,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这让盈心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再提心吊胆了,欢欢喜喜地去妆奁里挑首饰去,“这不是大人不让吗,这大早的,我们厢房才开门没多会就来了,夫人尚未起,大人便在外间榻上看书候着夫人,奴婢等上了茶后,也没用膳,这是等着夫人一起用膳呢。”
岑知意不置可否,看满心要去挑那些华贵有沉重的层层叠叠的衣裙,忙制止道,“不必那般麻烦,穿简单点,既然也过来了,我今日便不必出门了,虽说修养这些时日,身子也大好了,但这冬日冷峭的,出门也不爽利,我干脆少出门多休养了。”
室内烧着地龙,冷倒是不如何冷,岑知意穿着绒里霜色对襟窄袖襦,内穿铜青色缠枝团花曳地锦裙,外罩金缕蹙绣花鸟纹的对襟长披袄,举手投足里雅致又贵气,又少了穿长袄、袄裙时的臃肿。
远远对着铜镜左右转了下,大底看了下自个今日的装束,岑知意心情十分美丽,要说来到古代最让她满意的,就是她的阶级身份了,虽然不社会主义,但被服侍化妆穿衣什么的,对她这个懒人癌来说,真的太友好了,不为了现代平等思想,就为了她们这手艺,她也得好好给她的丫鬟们加加薪。
“不错,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