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民国的母┴亲河,孕育了数千年的华夏文明,却又是一条“害河”。它的水流湍急异常,曾多次改道、冲毁河堤,不仅给两岸的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也限┴制了航运发展。当慰问团一行在晋南游击支队的护送和监视下来到黄河岸边,立刻听到了轰鸣作响的水声,声音震耳欲聋,一股潮湿的水汽迎面扑来。游击队员们露出忧色,崔宏用也皱起了眉头,沉声说了一句。“糟了,大汛期来了!”左重心中一紧,黄河的汛期在7到10月,7到8月间更是主汛期,水流量达到一年之中的最高峰。从芝川渡渡河时,他特意观察了河面,当时流速并不算高,没想到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种情况渡河,风险非常高,很容易船毁人亡。除非有动力强劲的机器船,或者由经验丰富的峡把式(船长)把舵,否则他们就得想其它办法过河了。想到这,左重走到崔宏用身旁,询问对方手下是否有熟悉黄河水情之人,以及有无大型船只。“熟悉水情的人自然有,但是大船就别想了。”听到左重的问题,崔宏用的语气无奈,然后指着队伍中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详细解释道。“他在黄河上当了一辈子的峡把式,从没有出过事,可去年鬼子进攻国统区和边区,将东岸的船只征收一空。这帮畜生不仅抢走了船,还到处杀人放火,他一家十几口人都被杀害,这才参加了队伍跟我们一起打鬼子。原本我是准备用羊皮筏子送你们过河,现在看来太过危险,要不诸位先去游击队的根据地等一等,等水小了再走。”羊皮筏子是黄河上的一种传统运输工具,体积小,吃水浅,十分适宜在水文情况复杂的黄河航行。而且所有的部件都能拆开,重量很轻便于携带,几个人就能扛着跑,也容易隐藏。对于需要机动作战的游击队来说,这无疑是最合适的过河工具,前提是有谙熟水性的峡把式掌桨领航。左重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几个背着皮囊和船架的游击队员,沉默片刻对崔宏用摇摇头。“还请见谅,鄙人的任务是尽快将慰问团送到边区驻地,且我们的行踪已经泄露,不能在此停留过多时间,今天晚上必须过河。”拒绝了崔宏用的建议后,他跟老人交流了起来:“老先生,现在过河,你有没有把握?”老人叼着一个没有点火的烟袋,瞥了左重一眼,又侧着耳朵听了会水流声,慢吞吞道。“过河嘛,倒是可以,不过额的年岁大咧,最多带一船人过去。”驾驶羊皮筏子既危险,也是个力气活,一趟下来要消耗不少体力,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确实不能要求太多。左重沉吟中点点头,目光扫过商队的马车,当看到其中一辆车上的麻绳和橡皮艇时,突然有了主意。既然老人只能送一船人,那就先将麻绳的一头系在东岸,再用羊皮筏子将麻绳的另一头送到西岸,剩下的人抓着绳索拖拽渡河,如此便省力多了。用这种方法,军统的充气橡皮艇也能用上,两艘船一起使用,可以提高过河的速度,争取在日出前将所有人送到西岸。鬼子的巡逻队不是瞎子,黄河河面又毫无遮掩,天一亮就能看到他们,到时对方打他们比打靶难不了多少。他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老人嘬了口烟袋咧嘴一笑,露出了焦黄的牙齿,用浓重口音说道。“额看行,这不就是扯船嘛,甘省那边多得是,你这个娃儿机灵的很,就这么办。”确定了计划的可行性,游击队和特务们忙活起来,一方开始组装羊皮筏子,一方开始给橡皮艇充气。很快,组装完毕的羊皮筏子就被推入了黄河之中,老人和五六个游击队战士抓着麻绳一头上了筏子,迅速消失在漆黑的河面上。同时,岸边的特务们紧紧抓着麻绳,缓慢地释放着绳索,粗糙的麻绳表面磨破了他们的手掌,但没有一个人在意。目送手下离开的崔宏用转过身,将果党一方的表现看在眼里,联想到之前埋伏时对方的表现,不禁对这些“侍从室成员”产生了好奇。果军他见过很多,中央军,晋绥军,杂牌军,没有一支队伍能像这支队伍一样,做到不叫苦不叫累,警惕性又如此之高。游击队们也对特务们刮目相看,并再次打起了精神,时刻关注着这些精锐果军的举动。时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天色越来越黑,距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崔宏用焦急的在岸边踱步,不时抬头看向河面,如果再过半个小时,羊皮筏子还是没有回来,他们就必须考虑撤退了。因为从岸边返回游击队根据地,也需要黑夜的掩护,全程在一个半小时左右。30分钟转眼即逝,崔宏用正准备下令撤退,老人和一个游击队战士拽着绳索回来了,老人大口喘着粗气说了句。“成咧!”“走!橡皮艇下水,先送陈先生他们过河。”事不宜迟,左重立刻对手下们挥挥手,归有光带着小特务把橡皮艇推入水里,又扶着陈先生几人上船。另一边的游击队也是同样的操作,两艘船载着十多人再次融入夜色,慰问团转瞬间走了一大半。只要再来上几次,所有人就能全部渡过黄河天堑,此次行程中最危险、最紧张的部分也将宣告结束。天色将明之时。左重、归有光、邬春阳、崔宏用与一个小游击队员上了最后一趟羊皮筏子,剩下的小特务也登上了橡皮艇,至此双方人员都离开了东岸。众人扯着麻绳用力拉动,两艘船一前一后朝着对岸快速移动,看到黄河西岸隐约可见,掌舵的老人脸上有了笑容,扯着喉咙唱起了晋西小调。“正月格里正月正。”“正月那个十五挂上红灯。”“红那个挂在哎大来门外。”“单那个等我五那个